上重重划过，七弦齐响，发出了道极沉的重音。
琴音铮鸣，只有因为听不到惨叫，坚持着没有移开视线的鹰眼在隐约间看到，隐没在白雾与气流中的黑衣青年转向他们的方向，对着弹琴的女孩微微颔首示意。
与此同时，仿佛心有灵犀般，慢慢上涌的海潮暴涨，瞬时吞没了战场中所有的生命，作战的印记在潮水的清洗下荡然无存。
等到风暴席卷，浓雾散去，露出了整洁的、几乎与平日完全一致的码头，武器、尸体、交战痕迹，什么都没有，也什么都没有留下。
若不是九头蛇们用于押运货物的船只上还散着浓烟、留着弹孔，他们几乎要以为之前的战斗是场错觉了。
女孩抱着琴，转向身后，看着尚还目瞪口呆的复仇者们，衣袂翩飞，她用兜帽的阴影掩住了自己眸上的白绫，笑意盈盈地行了个屈膝礼：“你们好，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维特妮斯。”
方才操纵风刃的玄衣男子走到她身边，在落后女孩半步的位置站定，折扇收起，同样优雅地躬身为礼，他的声音像是大提琴演奏时流泻而出的动人音符，带着迷人的音韵：“明甬。”
面带病容的公子打着伞，安静地站在了女孩的右侧，和玄衣男子一样落后女孩半步，呈保护的姿态。
不过，他似乎连行礼都不愿，听完了两人的简介，也只懒散地微笑着，在对面的人类极好奇望地过来时轻轻颔首，从善如流却又惜字如金地道出了自己的身份：“余杭。”
“留下他们，我马上就到。”娜塔莎的耳机中响起了局长的指令，急促而严肃，
他甚至顾不上避讳其余的复仇者，也完全没有给黑寡妇任何拒绝的机会。
“无论怎样，就算是把人得罪了，也一定要拖住他们等我到，不要反驳我，罗曼诺夫特工，这是来自上级的命令。”
女孩子站在原地，并没有对他们突兀的沉默表示任何不满，甚至在娜塔莎打算开口说些什么时，笑嘻嘻地打断了她的话：“女士，我知道你的上级需要联系我，还命令你不惜代价拦下我们，我也向你们承诺会等他，但我们是不是应该换个地方等待？”
“我以为，这样在地形上无遮无拦、从方才看又明显是我们主场的地方，应当不会受你们M国特工总部的青睐？”
“作为主人，这也不应该是你们的待客之道？”她的笑容甜美而无辜，“所以，耳机里紧急赶来的这位……emmmm，我看看，全称是国土战略防御攻击与后勤保障局的局长先生？——我知道你听得见，也假设你有个正常的脑袋——所以，对此你有什么看法么？”

唇枪舌剑


此言一出，全场鸦雀无声。
经过各种技术手段加密的频道，在他们面前的女孩眼中，毫无作用。
维特妮斯的唇角勾着完美无瑕的弧度，连深邃的黑眸都漾着些隐约的笑意。
仪态完美，话语周到，笑容亲和，甚至有余裕为他人考量，一切礼节都表现得近乎无可挑剔，任是最古板的人见了，都要赞声礼貌的。
可在这样的笑意贴心下，距离她最近的两个城市意志，却分明感受到了她身后，缓缓燃烧起的怒火和隐在笑面下的锋锐手段。
这次战斗，加上后续与复仇者们的接触，已经让维特妮斯彻底觉醒了关于她本体世界的身世记忆。
如果有人能看到维特妮斯构造的那块面板，上面的“当前解锁记忆”一栏，已经从最开始的5%变成了将近半数的45%，因而，她也对现在的处境和待遇愈发不满了起来。
纽约向来有着小动物般的直觉，在隐约来自灵魂深处的，巨大的压力和阴影几乎要吞没女孩娇小的背影时，他连半秒的迟疑都没有，就飞快地闭了嘴。
半堕落的天使小心地蹲在距离她尽可能远的地方，甚至语气卑微而狗腿地放弃了一贯的护短原则：“大佬！大佬！嘿嘿，那个，只要别弄死，您想怎么样都可以！真的！留口气就好！留口气，能救回来就可以了！”
或许是从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意外，就是向来以冷静理智著称的弗瑞，也愣怔了片刻，停顿了半晌，他索性放弃了隐瞒，也放弃了将人带到主场。
在征询了斯塔克的意见后，沙哑的男声才从耳麦中传来，他放弃了为难娜塔莎，直截了当地向维特妮斯发出了半是威胁半是邀请的命令：“既然如此，那就麻烦这位小姐带着你的两位朋友去复仇者大厦一坐了。”
维特妮斯温文尔雅地笑了，她像是真正的老牌贵族千金般，极优雅地提起衣摆，对着众人站立的位置屈膝，作势微微行了一礼，声音甜美而镇定：“好，那就麻烦诸位带路了。”
就是现在这个状态！
上一次她彻底发火的时候，也就是这个状态！
越生气，就笑得越温文尔雅；越愤怒，就表现得越平和无害！
危险的直觉疯狂报警，站在一旁瑟瑟发抖的纽约在脑中尖叫着，但是对上那双表面氤氲着浅浅笑意、一扫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