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没有见过比你还混蛋的爹，把你儿子打成那样子，你还有理了？往他身上泼脏水，你是欺负他不能开口说话了是不是？”

　　“你就是个畜生！你看把孩子打成什么样子了，你简直不是人！”

　　“我呸，你还舔着个脸说人孩子冤枉你，打量着谁不知道你是什么德行？”

　　宋童玉和戚少城两口子在这个小区里面也是名人了，毕竟也没有哪个人跟戚少城一样每个月按时按点回来揍媳妇儿的，也没有哪个女人像是宋童玉一样，明明被打得那么凄惨，却还死咬着不离婚的。

　　大家伙儿一开始还会插手管管，可是宋童玉那人不知道好歹，人家出手帮她，她反而会说人家多管闲事儿，这么一来二去的，也就没有人愿意出手帮忙了。

　　但是今天不一样，今天戚少城动手的人是戚妄，满小区的人谁不知道戚妄这孩子有多乖巧懂事儿？大家其实都挺心疼这孩子的，摊上不靠谱的爹妈，好好的日子过得不人不鬼的，这一次戚少城对戚妄动手，可不就捅了马蜂窝了？

　　至于戚少城说的那什么是戚妄骂他废物他才动手的，更是没有一个人相信他的鬼话，戚妄这么乖巧懂事儿，又怎么可能对戚少城说出这样的话来？

　　戚少城觉得自己都要被冤枉死了，真的是戚妄先出口挑衅的，他才没忍住动手的，要不然的话他疯了才会对自己的儿子动手？

　　然而不管他如何解释，大家始终都不相信，那几个壮汉更是把他死死地按在地上，他根本就不是那些人的对手。

　　警察和救护车是同时到的，戚妄被送到了救护车上，戚少城则被警察带上了手铐带走，要说这戚少城也是警察跟前的熟人了，毕竟谁不知道他打老婆的时候下死手？原本还以为今天又是动手打老婆，却没有想到这人竟然动手打自己的儿子，看那架势，他的儿子命保不保得住都两说。

　　“警察同志，我冤枉啊，真是因为他先骂我我才忍不住动手的，我没有想把他怎么样，那毕竟是我的儿子，我就算再丧心病狂，也不会对我儿子下手的……”

　　然而抓他的警察早就看不惯他打老婆的行为了，之前是因为宋童玉一直和稀泥，只说那是夫妻间的普通打架，不肯让警察把戚少城给抓走，他们就算想要抓这人都没有办法。

　　但是这一次可不一样，他差点把个孩子给弄死了，人证物证俱在，就算宋童玉这一次还想再以家务事儿糊弄都不成了。

　　“你也别浪费口舌了，还是跟我们回警察局再交代。”

　　戚少城就这么被带到了警车上，此时的他整个人都懵了，看着呜哇呜哇远去的救护车，戚少城从来都没有那一瞬间像是现在这么虔诚的。

　　戚妄一定得好好的，要是他出了什么事情，那他可就全完了，他还有大好的人生，可不想剩下的日子都在监狱里面渡过。

　　只希望那个小兔崽子千万千万不要有事儿啊……

　　警车带着满心悔恨之意的戚少城回了警察局，而救护车则拉着戚妄将他送到了医院，等到警车和救护车都离开了之后，邻居们还没有散去，依旧凑在一起说着话。

　　“要我说啊，这一切都是宋童玉造的孽，她明明知道戚少城是个什么玩意儿，为什么还不离婚？她口口声声说是为了自己的儿子，我瞧着她就是完全为了她自己。”

　　“谁说不是呢？这人简直不干人事儿，戚少城又不是那种不跟她离婚的？见她揍她就是要跟她离婚的，偏生她还死死扒着那个男人，怎么都舍不得跟他离婚。”

　　“你们还好点儿，我跟她邻里邻居住着，你们都不知道，那个戚少城变态到什么程度，每次揍宋童玉的时候，他都把戚妄给绑着，让他看着自己是怎么打他妈妈的，那孩子哭得哟，让人的心都要碎了。”

　　“谁说不是呢？我都听见过好几次，那孩子哭着求宋童玉离婚，让他妈妈不要继续跟戚少城在一起了，你们知道宋童玉说什么吗？她说什么‘你不不知道没爸爸的日子有多难过，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你以为我不想离婚吗？要不是为了你，我怎么可能会跟他过日子？’说得那话简直让人听不下去，仿佛她不离婚，一直凑合着过日子都是为了戚妄。”

　　“戚少城不是个好东西，那宋童玉也不是什么好货色，男人都有了外心了，离婚就是了，她有工作，孩子又懂事儿，带着孩子过日子就是了，非得要扒在那个男人身上干啥？”

　　大家都很不理解宋童玉的所作所为，明明离开这个男人之后会能有更好的日子过，不管是她还是孩子，都能过上舒服点儿的日子，可是她无论怎么都不愿意离婚。

　　明明孩子都哭着让她离婚了，可是她还口口声声说什么为了孩子不能离，那脑子就像是在水里面泡过似的，半点儿理智都没有。

　　这一次戚少城显然是又上门来暴打宋童玉的，大家从一开始的同情到现在都已经麻木了，毕竟人家两口子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他们又能怎么着呢？说也说了，劝也劝了，非得硬扑上去，怎么都不肯离婚，人家非得上赶着犯贱，他们哪里能拦得住？

　　不过这一次情况可不一样了，戚少城显然已经失控了，都开始对戚妄下手了，之前宋童玉口口声声说是为了戚妄才不离婚的，现在戚妄快被戚少城给打死了，也不知道她会不会为了孩子跟那个男人离婚。

　　大家讨论了半天，也没有讨论出什么头绪来，到最后便各自散了回家去了。

　　而此时被他们讨论的事件主人公还在单位加班，正在她埋头做着工作的时候，放在一旁的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宋童玉吓了一跳，摸过手机看了一眼，发现电话是徐长英打过来的。

　　她的眉心跳了跳，想到今天是戚少城每个月固定来找自己的日子，之前她都不用加班，早早就回了家，戚少城不会找空的，今天她却要加班，也不知道戚少城去了没有，在没有找到她的情况下，他有没有发狂。

　　有那么一瞬间，宋童玉产生了逃避心理，不想接这个电话，可最后她还是按下了通话键。

　　“徐姐，我是宋童玉……”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宋童玉的声音就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

　　“宋童玉，你赶快到第二人名医院来，戚少城把戚妄给打了，现在他正在急救室抢救呢……”

　　接下来徐长英说了些什么宋童玉全都听不进去了，满脑子都是戚妄现在在抢救室的，她顾不得自己的工作，拿着手机便冲了出去。

　　打到车的时候，宋童玉已经是泣不成声，连话都说不完整了：“去第二……人民……医院……”

　　出租车司机也是见惯了大风大浪，一听说去医院，又看宋童玉哭成这个样子，便顺口安慰她两句。

　　“同志，你别哭了，我相信你在乎的那个人一定不会有事儿的。”

　　然而宋童玉又哪里能听得进去司机的话，她哭得越来越大声，满脑子都是如果戚妄出事儿了她该怎么办？

　　戚妄就是她人生的唯一希望，自己之所以能坚持到现在，完全是因为戚妄的缘故，如果戚妄出了什么事情，那她一定也活不下去了。

　　***

　　宋童玉赶到了医院之后，很开就在抢救室外面见到了徐长英和孙小花这对母女，她哭着扑了上去，拽着徐长英的胳膊便慌乱地询问了起来。

　　“徐大姐，发生什么事情了？阿妄，阿妄他怎么样了？戚少城怎么会对阿妄动手？阿妄可是他的亲儿子，他怎么会对他动手？”

　　徐长英见都到这个时候了，宋童玉还对戚少城抱有希望，她心中满是厌恶，想也不想地大声开口说道：“宋童玉，你脑子里的水什么时候能倒干净？戚少城怎么对你的，你难道都忘记了吗？那么一个心狠手辣的男人，你还能指望着他对戚妄有多好？你自己一条烂命，你愿意被戚少城给弄死了是你活该，可是戚妄又凭什么要承受这一切？”

　　过去徐长英不是没有劝说过宋童玉，让她清醒一点，不要在戚少城的身上浪费时间，那个男人根本不值得她如此的。

　　“如果你想让戚妄有个爸爸，你完全可以再找一个男人，只要那个男人的人品好，后爹未必比不上亲爹。”

　　可是那个时候的宋童玉脑子里面跟糊了水泥似的，谁说话都听不进去，一门心思地认定了戚妄一定要跟着亲爹才成。

　　现在恶果可不就出来了？

　　“你知不知道我们刚刚看到了什么？戚妄直接就被戚少城掐着脖子甩飞了出去，他撞到墙上，又从楼梯上滚了下来，他流了好多好多血，医生都说他的情况很危险，不一定能挺得过来。”

　　“我求求你做个人吧，你要是真的离不开戚少城，那就把戚妄扔了，送到孤儿院去，或者随便找个人把他卖了，我告诉你，就算他去卖给别人做儿子，都比继续跟着你受折磨强！”

　　徐长英从未对宋童玉说过这样的重话，她的脸色煞白，整个人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几步。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他竟然会对阿妄动手……”

　　她以为戚妄是戚少城的儿子，不管他如何虐待自己，他都不会对戚妄动手的，而只要有这个儿子在，戚少城早晚会想清楚，重新回到她的身边来的，这样一来，他们一家人还是团团圆圆的，依旧能像是过去一样过好日子。

　　为什么戚少城会对戚妄动手呢？明明，明明他很疼这个儿子的……

　　各种各样的念头涌入了宋童玉的脑海之中，那些杂乱的念头不断地撕扯着她的脑子，剧烈的疼痛感从脑部传来，她承受不了那种剧痛，背靠着墙壁滑落在了地上。

　　如果戚妄好不起来的话，那她也是刽子手。

　　此时的宋童玉模样看起来极为吓人，但是不管徐长英还是孙小花，却没有一个人对她有同情心的。

　　明明她也不是家庭妇女，明明她也是正规大学毕业，明明她也是有正经的工作，明明她也有房子，工资也不低，明明她可以一个人养好戚妄的。

　　可是戚少城那个垃圾一样的男人，她却怎么都不肯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