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身边有一软软的事物贴了上来。

　　程澄低头，是睡得迷糊的小猫咪换了个姿势，贴紧了她。

　　这一换姿势，让白芷细白的胳膊晾在外边，她把被子往外带了带，手指和白芷的胳膊碰到，冰凉的触感让程澄皱了皱眉。

　　她身体实在太虚弱了，夏天身上都是微冷的，而程澄身体很好，火旺，冬天就没怕过冷，因此对这冰凉的触感就更加的敏感了。

　　她看了几页书，然后把手放进被窝用指尖碰触了一下白芷的胳膊。

　　还是凉的。

　　程澄放下书，手放白芷胳膊上捂着，待捂热和了些，正要伸出去，却被柔弱无骨的手握住，那手紧紧的拉住了她，不让她离开。

　　白芷还没有醒过来，想来是捂着舒服，潜意识的行为。

　　既然被牵住，程澄自然也不舍得扔掉她的手，便任由她牵着。

　　突然，白芷握紧她的手，似乎是确认还在不在，还在，便安心的熟睡过去。

　　这一次睡姿倒比刚才放开许多，不那么拘谨了。

　　像个在自己信任的主人旁边睡觉，能肆无忌惮的露出小肚子的猫咪。

　　白芷醒过来时时辰已经不早，窗外天色墨水似的黑了，屋里的蜡烛四面八方的点上，屋里安静的可怕。

　　她动了动，忽地发觉手指有束缚感，低头一看，竟是她和程澄不知道什么时候十指相扣。

　　殿下……

　　她抬头看向程澄，程澄正小憩在她枕边。跳动的灯火映着她的脸庞，美貌比平日里少了份攻击性，多了一点妍媚，人比花娇用在她身上再适合不过了。

　　程澄让人相信，的确有人生来就该被千娇万宠，理应如此。

　　可为什么这个该被千娇万宠的，却把她当作呵护的花儿……

　　程澄睁眼便瞧见白芷那水灵灵的眼睛望着她，两人对望了一会儿，都不知道要说什么，怎么说，但都知道对方有话要说。

　　僵持好长时间。

　　程澄伸手，抚上白芷的脸庞，将凌乱的发丝拨开，笑道：“芷儿睡了一下午了，再睡会头晕的，今晚有灯会，我们去看看，好不好？”

　　这温柔的语气简直可以把白芷溺死在其中，头晕到找不到南北，随后她惊异的发觉，不知道什么时候，殿下的称呼已经不再是本宫了，而是「我」。

　　她坐起来，乖巧的应道：“好。”

　　过了片刻，白芷抬头和程澄对视一眼，后又稍稍撇开脸，不与她正对着：“殿下……为何会喜欢奴家？”

　　程澄没想到她会问这种问题，沉思很久，随后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有多喜欢你。”

　　白芷脸颊微红。

　　是了。权势半边天的长公主，为她做了这许多事。

　　街上火树银花，马车好几辆在路中央走走停停。卖艺的箫声琴声和摊贩叫卖声混杂一处，不觉刺耳，热闹的很是和谐。

　　上一次和白芷出来看灯会已经是大半年前的事了，今日的灯会比上次还要热闹非凡，各地的商贩一拥进入京城，看到了许多稀奇古怪的小玩意，什么都有。

　　两次灯会的对比，就像两人的关系一般突飞猛进。

　　白芷和程澄都戴着面罩，穿着不甚显眼，侍从丫鬟都离得远远的，融入人群中，让人看不出来是跟随她们的。

　　可尽管如此，她们卓越的眉眼和气质还是引路过的人纷纷侧目，猜测是哪家的小姐。

　　白芷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有些疑惑：“今日也不是什么佳节，怎么会有这么盛大的灯会？”

　　程澄笑道：“皇上再立后，举国同庆。”

　　前几天她便是在忙这个事，皇上召她进宫，说有意前朝大臣霍已的女儿——霍然杏。

　　因为此女才华品德具备，又是一品大臣的女儿，很适合做妻子，让程澄帮忙讨个媒。

　　说是讨媒这么好听，不过就是他想得到霍然杏，而霍已不是个靠女儿巩固地位的人，委婉拒绝了他，而他不甘心，便想程澄用势去压一压，逼他就范。

　　程澄断然不可能做这种事，先不说霍已从来没弹劾过她，属于中立，没必要得罪。再说这种事缺德，她不是原身，会傻到被当枪使。

　　事情的最后她讨了另外一个自身有意向的千金。

　　程烨煜对此颇有微词，但也没有拒绝，还是收下了，毕竟这位千金是除了霍然杏以外最好的人选。

　　白芷若有所思。

　　两人牵着手一路看灯会，她们的手从府里到现在都没有分开过，两个人都心照不宣的不提，心中都是异样的滋味。

　　走到一处地儿，两人被堵死了，有许多人驻足在这里，前面人喝彩声引得后面的人引颈相看。

　　似曾相识的画面让白芷和程澄不约而同的抬起头来，看到台上那穿的招摇的老妈子以及身后跟着的几位舞姬。相视一笑。

　　她们被人流挤到前排，面罩被挤的掉了一些，两张白生生的脸，在一堆黑黢黢的男人中格外瞩目，因此老妈子一眼就看见了她们，肥硕的身躯一震，手上的帕子都差点吓掉了。

　　没有那么霉吧她，又遇到这两了。

　　老妈子强颜欢笑，装作没看见她们。但是也不再派舞姬出来跳舞了，舞停久了，男人们就开始抗议。

　　“不是说让我们看个够吗？才跳一曲，就不跳了。”

　　“快跳，快跳。”

　　“不跳我们就走了。”

　　老妈子假装有事和一个男人窃窃私语，见场子要压不住了，不得不转过身来，看见那两人还在，长公主还朝她投以疑惑的目光，显然是在专门等她，她瞬间头皮发麻。

　　完了。今天又要折一个姑娘在这里。

　　以后说什么都不来这里了，晦气！

　　把老妈子吓的差不多了，程澄就带着白芷离开了，两人走了一段路后，明显感觉到人变少，两人已经能轻松的从街道这边走到街道的另一边看东西了。

　　“殿下。”

　　白芷忽然叫住了她，语气突然严肃起来，可是声音却还是软软的。

　　“殿下别动。”

　　程澄听到她的话，便不动了。

　　白芷靠近了来，把一支奶白色，簪身刻着密密的伞形花的簪子认真的插在她头发上。

　　白芷眼里是旁边映过来的灯的火光，星星点点，道：“殿下，这个适合你。”

　　程澄接过商贩递来的铜镜。

　　那奶白色玉簪是她从来没戴过的清新样式，在她头上没有违和感，配着她明媚的长相倒迸发出一个新的气质，清艳。

　　“芷儿眼光不错，上面的花我从未见过，是什么？”

　　旁边的商贩边擦拭铜镜边插嘴道：“是白芷花，清丽脱俗的外貌，除了好看以外，还可以用来入药，解毒清热，可看可用。可惜好多人都不爱这样的，这位姑娘眼光是真的好。”

　　可用……

　　程澄不知不觉，想歪了，下意识看了一眼白芷，白芷咬着红红的下唇，眼神羞着躲避她的视线。

　　她脸上也发烫起来。

　　只有她们自己知道，商贩这话，何止是适用于白芷选簪子的眼光，更是适用于程澄的眼光。

　　簪子最后是白芷付的钱。

　　白芷回去的路上似乎很开心，开心的走路都轻快了些。

　　回到府邸后的第二天早上，程澄还有没处理完事情，但是当看到旁边只剩一小截的香，还是停了下来，走出了书房。

　　梅妈妈觉得稀奇，以往殿下都是做不完不会停下的，或是就在书房随便吃些继续处理。今天到了午时，殿下竟然走出书房了。

　　梅妈妈连忙停下手里的事，追上去问程澄：“殿下要去哪儿用膳，是亭子里，还是寝殿？老奴吩咐小厨房的人端过去。”

　　程澄摇了摇头，笑道：“都不是，本宫去要芷儿那儿用膳，妈妈也回去用膳吧，不用跟着本宫了。”

　　她自从知道白芷用膳随心所欲后，就决定以后的用膳都陪她一起，免得又伤出胃病。

　　这姑娘真不爱惜自己身体。

　　梅妈妈嘴角抽搐了一下，应了声就退下了。

　　走到一半，程澄突然想起来什么，叫来侍卫，给他说了几句。

　　王府里……

　　陈晨和大儿子陈辰沉家长里短的闲聊，忽来来了个侍卫传话。

　　“殿下说，她明日有空。”

　　陈晨脸色瞬间黑了。

　　【评论】

　　啊陈晨是？？

　　(????????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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