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有礼貌的邪灵，林叶衔也问了好。

　　刘叔叠声应了，才又道：“小工在后院，你们自己过去就行。”刘叔并不刻意招呼他，那样反而生份。

　　傅北箫带林叶衔来到后院。相比林叶衔的院子，这里简直可以用“仓库”两个字来形容，还是那种没有分类，什么都放，什么都乱放的那种。

　　“傅少爷来啦？”坐在后院抽烟的小工看到傅北箫，立刻掐了手里的烟。

　　即便对方只是个小工，傅北箫也不会怠慢，应道：“伦哥，帮我开块石头啊？”

　　“来来来，我正闲着难受呢。”

　　傅北箫接过林叶衔拿出来的石头，递给伦哥。

　　伦哥说话热情，可明显是个有分寸的，只是看了林叶衔几眼，傅北箫没介绍，他也不多问。毕竟玩赌石的，很多人喜欢低调行事，他们这些开石的，若想有良好的信誉，赢得回头客，就得懂得为客户保密。

　　“想怎么切啊？”伦哥问。

　　“伦哥帮着看看吧。我瞅着，在这边切一刀，应该能看出点门道来。”傅北箫在石头上比划了一下。

　　伦哥拿手电照了好一会儿：“我也说不好，就先按你说的切一刀看看吧。”

　　他干这一行年限尚短，眼力上肯定比不上老一辈。不过他贵在谨慎，宁愿多切几刀慢慢磨，也不愿意一刀切大了破坏料子的完整度。尤其是这种小料子，弄不好能打出一个厚扳指的料子最后就只能去做几个小吊坠了。

　　随着刀片接触石头发出的刺耳声响，原石的一角被切下。切面完全看不出玉的痕迹，和外面石面的颜色差不多。

　　林叶衔顿时就觉得白来了，这就是他五十九抽到的破石头，根本没得辩！

　　这一刀没出东西，傅北箫又用手电照了照。这会儿再看各项指标，好像远不如没切的时候。

　　傅北箫尴尬地看向林叶衔，对自己本就不足的眼力也有了怀疑：“那个，咱们再切一刀？”

　　反正第一刀都切了，林叶衔也不在意了，大不了带着石头片回去摆着，便点头道：“傅哥看着安排吧。”

　　傅北箫又反反复复地照了一顿，还是不能决定从哪儿下手。

　　林叶衔看他纠结的样子，于是自己拿了笔，在石头上随便画了条线：“就这么切吧。”

　　他这一刀挺大的，伦哥面露犹豫，怕给切坏了。

　　林叶衔干脆道：“就这么切吧，反正也不指望它做什么。”

　　有他这话，伦哥就没那么担心了，直接按他画的切。

　　而这一刀下去，露出了白中夹黑的颜色。

　　“是墨玉！”傅北箫叫道。

　　墨玉通常是指白玉被石墨沁入形成的玉，黑色面积越大越好，黑色分布越均匀越好。

　　林叶衔也惊了，他万万没想到，居然真被真傅北箫说中了，这破石头里是有东西的。

　　“这么漂亮的墨玉，实属难得了。”伦哥也乐了，干这一行的都有几分迷信，管它大小，能开出玉的小工就会更受青睐，被认为是“旺玉”。

　　林叶衔的这块只有边缘有一层白花纹，中间一块都是纯黑的，这样纹理细腻，漆黑如墨的玉，实在难得。

　　“恭喜了。”伦哥笑道

　　傅北箫赶紧递了个红包给伦哥，这是规矩，他知道林叶衔肯定不懂，就帮他准备了。钱也不用多，主要还是个意思。

　　“我就说有东西吧！”傅北箫与有荣焉地说。

　　林叶衔笑了，这说明他那五十九不仅没白花，还赚了！

　　傅北箫又照了照料子，对林叶衔道：“这块玉不大，把中间最好的部分切出来，能做个雕花的印章。边角料你就摆店里做镇店之宝。”

　　这“镇店之宝”的分量是轻了点，可重点是林叶衔的好运气，这不比那些贵重的古玩重要吗？！

　　这个提议林叶衔非常心动：“那就麻烦傅哥帮我雕个印了。”

　　“没问题！”

　　*

　　那天之后，相宜斋的玻璃柜里就多了几块玉石边角料。林叶衔还特地用纸写了“非卖品”三个字，贴于玻璃柜一角。

　　这些边角料其实也能做些小物件，比他店里那些假货和瑕疵品不知道好多少倍。但这是他运气的象征，林叶衔是不可能动的！

　　景城的春季在四季中是最舒适的，气候怡人，晴天居多，植物在这个季节也长得格外好。这不，十来天的时间，林叶衔种下的植物已经长出两个指节的高度了。

　　林叶衔非常满意，虽然离长成、开花还有很长时间，但能长得这么规矩，已经很难得了。

　　这段时间，袭击白狐的人没有再出现，不知道是阵法起了作用，还是对方已经放弃了，总之没再出现也是好消息。

　　生活平静而平常，林叶衔抓紧时间将从玉市上买回来的玉和店里的那些存货滋养起来。以前他一次最多能养三块玉，现在有了铜鼎的加入，不仅量上可以翻倍，用的材料也可以减半。最重要的是那些假货只要多给点材料，就能一次养一鼎出来，简直不要太方便。

　　他是想着现在多弄一些出来，等过几天小长假，游客多起来，说不定能多卖些货，把下两个月的租金赚出来。

　　是的，安魂处给提供的店面也是要收租金的。不过只是象征性地收一些，也是为防止大家懒怠。

　　将刚滋养好的链子摆进托盘，还没等放上柜台，胡兴年就进门了。难得的是今天胡爷并没有转他的核桃，胖乎乎的脸也不像之前那么有光泽了。

　　和胡兴年一起来的，还有一男一女。男的林叶衔没见过，但女的算是熟人了，正是之前和男朋友一起进过他的店，想买锁，最后被电话叫走的那个女孩。

　　女孩无奈地冲林叶衔一笑：“又见面了。”

　　和之前相比，女孩黑眼圈重了些，不过穿着打扮依旧精致。

　　“你们认识啊？”男人意外地问。

　　女孩挽着男人的胳膊，说：“爸，我前不久路过这家店，进来逛过。”

　　其父似乎想到了女儿为什么会到这边来，重重地“哼”了一声。

　　“小林啊。”胡兴年开口道，“先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多年好友杨有志，这是他女儿杨灵。”

　　林叶衔叫了声“杨先生”，又和杨灵点了头。

　　胡兴年也不绕弯里，接着道：“最近这小灵遇到点事，我也找人帮着算了，但还是没点拨明白。这不，就想起你了，你要有空，帮着给看看？”

　　胡兴年是个和气的人，对林叶衔的生意多有照顾，至少在他这儿买了不少链子，林叶衔自然是愿意帮忙的。

　　“请坐吧。”林叶衔招呼三人坐下，“喝茶吗？”

　　“不用不用，刚在老胡那儿喝过了。”杨有志看着挺着急的，但还是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平静一些。

　　他们不喝，林叶衔也懒得泡，等晚一点点杯奶茶，岂不美滋滋？

　　没等对方再开口问，林叶衔就先道：“虽然不是知道你们要问什么，但既然是托着胡爷的关系来的，那我就多说一句。”

　　胡兴年点头：“小林，你有话就直说，不用客气，也不用避讳。”

　　“好。”林叶衔双手置于桌上，干净修长的手指赏心悦目：“杨小姐，上次和你一起来的男人是你男朋友吧？”

　　还没等杨灵回答，杨有志又重重地“哼”了一声，明显不太想提起这个人。

　　杨灵尴尬地笑道：“是的。”

　　“恕我直言，你和那位男性并没有恋爱缘，更无夫妻缘。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走到一起的，但事出反常必有妖，希望杨小姐在这方面能多一分冷静。”

　　杨有志立刻就来精神了，大声道：“小林先生，你是不知道啊，这丫头就跟中邪了似的。我和她妈妈一直极力反对，但这丫头就是非要跟邹皓在一起，我头发都愁白了好几根了！”

　　杨灵皱起眉，不信地问：“不可能，我和皓哥这么相爱，怎么可能没缘分？”

　　林叶衔也不多解释，随即道：“这个话题先放一放，说说吧，你们想找我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