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叶衔眼都直了, 几秒后，僵硬地转动着脖子，看向贺崇泽。

　　贺崇泽怕他生气, 忙解释：“不是故意瞒你，只是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和你说……”

　　林叶衔生气了吗？

　　其实并没有。他是完全没往那方面想过, 甚至跟地府都不熟。现在细想来, 难怪贺崇泽会用“鬼风快递”；难怪安魂处的人对他都挺恭敬的；也难怪这家伙有这么多藏品, 也不缺钱……

　　凯风原本抱着看戏的心态, 毕竟他听说林叶衔的脾气可不怎么样。他也不是想挑拨离间，就是想看看自己的老友是怎么哄人的, 没见过, 好奇。

　　见林叶衔一直不说话, 贺崇泽便拿出手机, 说：“你之前吃过的那家毛巾卷蛋糕, 还想吃吗？我给你预定。”

　　说话间, 他难得谨慎地观察着林叶衔的表情。

　　林叶衔回过神来, 一听是要给他买好吃的，忙点头：“要的。”

　　贺崇泽轻笑，把手机给他，让他自己点——只要林叶衔还吃他买的东西，就表示没有很生气。而且林叶衔也没有瞪他，甚至语气都没有负面情绪，说明没有不开心。林叶衔性格是直来直去的, 很好懂, 也是他喜欢的。

　　凯风看着这两个人, 发展没按他预想的进行, 让他有种想看戏却看了个寂寞的感觉——不都说林叶衔性格不好吗？这么大的事, 就这么过了？一点脾气都没有？贺崇泽哄人的方法也太简单直接了，可林叶衔居然吃这一套，也是挺让他意外的。

　　凯风试探性地问：“他瞒你这么长时间，你都不生气的？”

　　贺崇泽眼神一寒，就差化成刀子把凯风捅个对穿了。

　　林叶衔挑着自己喜欢的口味，这家得尽快下单，晚了可就没了。

　　“生气啊。”林叶衔说。

　　贺崇泽又坐直了几分。

　　“生气你就这表现？”凯风感觉自己受到了欺骗。

　　林叶衔头也不抬地说：“可是他给我买好吃的啊。”

　　凯风：“……”

　　林叶衔火速下单，把手机还给贺崇泽，并指使他：“一会儿你去帮我拿，天太热，不想出门。”

　　林叶衔刚才那番话只是逗凯风玩的。生气是没有，意外倒是挺大的。就像他也没有带贺崇泽去过山林，甚至没向他透露过山林里的情况一样。算不上隐瞒，也不是什么秘密，更与信任与否无关，只是恰好没到那个时机。

　　凯风觉得自己实属自讨没趣，外人果然理解不了人家情侣之间的相处模式。

　　林叶衔转动着无名指上的戒指，问贺崇泽：“既然你是地府之主，那就是阎王喽？”

　　贺崇泽可不想让林叶衔有丝毫不快，尤其是刚平稳地度过“危机时刻”：“之前是。但现在不是了，我被封印后，地府不能无主事的，所以现在阎王另有其人，他们称我为阎帝。”

　　这个称为听起来更拉风，林叶衔点头表示欣赏：“所以阎帝就可以不管地府的事，只挂个名头就行了？”

　　虽然这么说来，感觉贺崇泽像个无业游民，对帝君形象实在有损，但现实还真就是这么回事，贺崇泽也只能点头。

　　林叶衔托着下巴：“那是不是再过几年，他们看你什么都不干，会把你罢免？”

　　他是不太了解地府的规矩的，不过一个不干活的人，也不能白养着吧？

　　凯风哈哈大笑：“你是怕他没活干，吃软饭？”

　　林叶衔想了想，说：“也还好，毕竟他好像有很多藏品，只是不知道他被罢免后，这些藏品会不会被收走。”

　　凯风笑得更欢了，用“你很天真”的眼神看着林叶衔。

　　贺崇泽捏着林叶衔的手指，说：“放心，不会的。我与地府共生，不是先有地府后有我，而是有我才有地府。所以就算我什么都不干，他们也不敢罢免我。”

　　这个厉害了！林叶衔眼睛一亮，这说明贺崇泽比他预想的还要厉害。

　　“那你们说的地府大乱是怎么回事？”林叶衔又问。这件事他是从来没听过的。

　　贺崇泽：“无论是天道还是地府，到了一定的年限，都会经历一场浩劫，用以建立新的秩序，这是不可违的。地府的大乱也是必然会有的，只不过之前没有过，经验不足，导致地府坍塌，怨气肆虐。若放任不管，必将为祸人间。所以我不得不通过禁术将怨气都吸收到自己身上。只是没料到禁术的副作用，到最后我自己也抵挡不住这样浓重的怨气了。”

　　后面的情况，林叶衔也都知道了。

　　林叶衔并不纠结地府大乱的问题，那对贺崇泽来说是记忆深刻的经历，而对林叶衔来说，就是一段他无法感同身受的故事，毕竟这种事，只有经历的人才知道有多严重，能描述出来的，不过是冰山一角。

　　“地府什么样？”林叶衔好奇地问。他不是多想去看，只是正常的文本描述里，那是一个幽暗、邪恶、群魔乱舞的世界。

　　贺崇泽温柔地笑说：“等从昭歌那边回来，我带你去看看。”

　　“可以吗？”这地府是他可以随便去的地方吗？

　　贺崇泽按住他无名指上的戒指：“别人不行，但阎帝的恋人可以。”

　　林叶衔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笑脸，一看就是个非常友善且脾气很nice的邪灵。

　　只有凯风看得一脸嫌弃，明明也不是多浪漫的情话，这些好话他也会说，但凭他们这两个人之间的氛围就那么好，而他情商明明比贺崇泽高那么多，却连个对象都找不到？！

　　调查人口失踪的事肯定是宜早不宜迟。凯风原本是想运用法术瞬移到霜市去，但贺崇泽没同意，他要带林叶衔坐动车，欣赏沿途的风景，就算没风景可言，别人坐过的，林叶衔也应该坐一次。

　　林叶衔当然愿意，他还特地带了昨天剩下的毛巾卷作为见面礼，反正如果寒昭歌不吃，那他可以吃！

　　凯风在车上百无聊赖，林叶衔和贺崇泽倒是一点都不无聊。贺崇泽会给林叶衔讲一些地府的趣事，还刚好都在林叶衔的兴趣点上，两厢一比，显得凯风格外孤单。

　　等他们到达霜市已经是下午了。

　　和景城比，霜市的夏天明显凉快得多，温度舒适怡人。

　　“夏天就应该到北方城市来度假，很舒服。”林叶衔走在前面，一手牵着贺崇泽的手。

　　贺崇泽跟着他走，全然不在意他根本不认识路，另一手提着两个人的行李。

　　凯风不是很想跟他们走在一起，在店里的时候他感觉还不是太明显，但这一出来，他就明显感觉到了情侣和单身之间的区别。

　　“比起只有一种季节，经历从酷暑到严寒的四季，一年才会觉得实实在在地度过了。”

　　林叶衔抿嘴笑说：“你活了这么久，还会这么在意四季的变化吗？”

　　贺崇泽将他往身边拉了一步，低声道：“之前的确没太大感觉，不过跟你在一起后，时间和季节就变得重要起来了。对于我们来说，要记住每一年的每个月都做过什么的确有些困难。但记住每一年的每一季都做过什么，就容易多了。”

　　林叶衔晃了晃他的手：“你怎么突然这么会说话了。”谁还不喜欢听点好听的话呢。

　　“那你也得给我机会说才行。你每天忙着你的店，又是画符又是滋养玉石的，剩下的时间不是在吃就是在刷手机。让我怎么找机会说？”

　　“你这话说的，好像我冷落了你似的。”

　　“你俩够了没有？在磨叽天都要黑了。”凯风走出一段距离，发现这两个人没跟上，再折回来，就看到他们在这儿腻歪。

　　“离天黑还远着呢。”贺崇泽不与单身狗争长短，拉着林叶衔的手往前走。

　　他们到达寒昭歌的住处，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这是林叶衔第一次见到寒昭歌，着实不得不感慨寒昭歌的美貌。一个男人长成这样，真的可以和“祸水”两个字联系到一起了。大概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贺崇泽的朋友嘛，实力都不弱，加上寒昭歌这冷漠的表情和语气，的确足够让心怀不轨之人退避三舍了。

　　空气中有股清冷的香气，林叶衔觉得很熟悉，可一时想不起来。

　　给他和寒昭歌做了介绍后，寒昭歌没有半点待客的笑脸，语气礼貌而疏离：“欢迎你。冒昧请你们过来，希望没有耽误你的时间。”

　　他这一客气，弄得林叶衔也不得不跟着客气起来：“没什么耽误的，我就当是来旅游了。”

　　这别别扭扭的感觉，还真让林叶衔不适应。但他并不讨厌寒昭歌这个人，就算寒昭歌冷着个脸，看他的眼神也充满打量，可他并未感觉到任何恶意或者不喜。

　　“这边夏天的时间短，你这个季节来是最好的。”寒昭歌说。可以看出，他很满意夏天的短暂。

　　“我也这样觉得。”对于不熟悉的城市，林叶衔当然充满好奇。为了表示自己的友好，林叶衔将寒昭歌想看的鼎拿出来递给他。

　　寒昭歌取出盒子里的鼎，语气还是淡淡的：“和之前一样，看来之前得到它的人也算爱护有加了。”

　　话是这么说，但林叶衔却从寒昭歌眼中看出了一丝失望，只是他不知道这失望从何而来，感觉怪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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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支持！最近作息乱糟糟，更新时间也乱糟糟，我尽快调整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