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着他忽然变冷的目光，阮绵嗓音磕巴了一下。

　　接着，有怒气涌上心头。

　　他现在知道生气啦？当初他说她不值得那个价，给她明码标价的时候，她都没怎么敢对他冷脸呢。

　　阮绵咬咬牙，回瞪着他道：“我不喜欢你总是无视我的意见，不喜欢你强势冷冰冰的态度，更不喜欢你给我明码标价。”

　　“反正我就是不喜欢你，无论你提什么条件，我都不可能做你的情人！”

　　最后一句，她大声吼了出来。

　　阮绵心底对沈衡一直存在不满，看见他心里就会想起之前的事，隐隐的觉得不高兴。

　　现在她把自己不喜欢沈衡的话说出来，心里那股气突然就消失了。

　　严格意义上来讲，这是她第一次敢光明真大“贬低”沈衡。

　　感觉还不错。

　　阮绵松了口气，眉眼忍不住弯了弯。

　　直到脸被抬起来，沈衡那张仿佛结了冰的脸映入她眼中。

　　阮绵脸上的浅笑瞬间僵住。

　　沈衡目光沉沉地盯着她，没有说话。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阮绵实在招架不住沈衡可怕的冷脸，她有一刹那吓得想开口和他道歉。

　　可是唇刚动了动，她眼前就闪过姐姐的脸。

　　阮绵硬生生把道歉的话憋回去。

　　不能道歉。

　　她又没有错，凭什么道歉呀？她说的是事实。

　　要是她真的和沈衡道歉，这个男人肯定会逼她签第二份协议。

　　到时候她刚离婚，又会莫名其妙成为沈衡的情人。

　　她才不要呢。

　　阮绵一把推开他捏着自己下巴的手，即使吓得身体有些颤，她还是瞪着沈衡不肯让步。

　　良久。

　　阮绵甚至已经做好沈衡生气大怒，会动手把她打一顿的准备。

　　她的眼神有意无意落在沈衡的手臂上，害怕得喉咙吞咽好几次。

　　“啪”的一声轻响，阮绵心尖跟着颤起来。

　　沈衡把手上的协议丢到茶几上。

　　阮绵目光顺着看过去，又收回来继续盯着沈衡。

　　沈衡：“不签？”

　　他的脸色不再冰冷，语气也恢复以往的清冷。

　　阮绵心里有股说不上来的感觉，隐约中总觉得有点不安。可是她想了想，又想不明白自己在不安什么。

　　暂时抛掉乱七八糟的想法，她坚持道：“对，不签。”

　　沈衡冷淡地“嗯”了声。

　　阮绵直勾勾地盯着他看，眼神里浮上警惕。

　　只是沈衡“嗯”了声后，就不再说话，手一下下地抚着她的头发。

　　阮绵愈发感到不安。

　　她宁愿沈衡冷着脸，和以前一样无视她的意愿，逼着她在新的协议上签名，也不想见到他这么反常的样子。

　　阮绵加重语气道：“我说了不签就是不签，你别想逼我。”

　　沈衡冷淡地瞥了她一样，依然是“嗯”了声。

　　阮绵心里七上八下的。

　　她盯着沈衡看了会，说：“你要是没有别的事，我……”

　　“不想当我的情人？”沈衡突然开口打断她的话。

　　阮绵眉心轻拧，点点头：“不愿意，永远都不愿意。”

　　沈衡：“确定？”

　　“确定，”阮绵道，“我永远都不可能当你的情人。”

　　沈衡：“嗯，我知道了。”

　　阮绵完全看不出沈衡此刻的想法，因为他真的太平静了。

　　平静到她浑身别扭和不自在。

　　阮绵楞楞地问：“你知道什么呀？”

　　沈衡：“你不会在新的协议上签字，不愿意当我的情人。”

　　阮绵点头：“那你有没有什么和我说？”

　　沈衡：“没有。”

　　阮绵更加不安。

　　她余光见到那份新协议，又道：“明天是什么日子，你还记得吗？”

　　他总不会忘记，明天就是两人约定好的离婚日期吧？

　　沈衡：“记得。”

　　阮绵悄悄松了口气。

　　虽然沈衡看起来确实有点……不一样，但是只要他记得两人的离婚日期就好。

　　--

　　翌日。

　　阮绵一大早就起床。

　　看见床边柜子上的离婚协议，她脸色微楞。

　　今天就是她和沈衡离婚的日子呀。

　　过了今天，她和沈衡将会彻彻底底没有关系。

　　阮绵离开卧室。

　　餐桌上依然摆放着她最爱的食物。

　　阮绵眼神微微恍惚。

　　面前被推过来一个碟子，和一碗粥。

　　阮绵才吃完，沈衡又给她装满了食物。

　　她看沈衡一眼，默默地吃完。

　　发现沈衡又抬起手，她赶紧道：“我吃不下了。”

　　饭后。

　　阮绵回卧室换了身衣服，才拿着离婚协议出去。

　　客厅里，沈衡正坐在沙发上，神情看着和平时没什么不同。

　　但阮绵就是有种很奇怪的第六感，此刻的沈衡心情并不好，让她莫名其妙有些害怕。

　　沈衡抬眸，目光扫过她的手上，沉声道：“过来。”

　　阮绵慢吞吞地走过去，在距离他还有一定距离时停下。

　　沈衡目光暗沉地盯着她。依誮

　　阮绵心尖莫名颤了颤，看着他的眼神怯怯的。

　　和他的目光对上，阮绵心里一紧，赶紧低下头，把手上的离婚协议递过去：“沈、沈衡，签字吧。”

　　她等了很久，没有听见沈衡说话。

　　阮绵只好抬起头。

　　沈衡道：“过来。”

　　阮绵不想过去，小声道：“你还是赶紧签字吧，等会我们还要去……”

　　沈衡：“过来。”

　　阮绵语气顿住，最终还是不情不愿的又往前走几步。

　　沈衡冷淡道：“坐。”

　　阮绵只好在他身边坐下。

　　刚坐下，她就把离婚协议递过去。

　　沈衡没有任何动作。

　　阮绵小声说：“我已经签好字，轮到你了。”

　　沈衡垂眸，目光随意瞥过去，看见被写在纸上，圆滚滚的“阮绵”两个字。

　　他抬手，从她手中把离婚协议拿过去。

　　阮绵提着的心放下，安静的等着沈衡签字。

　　可是她等呀等，沈衡还是没签。

　　阮绵有些坐立不安，晃了晃他的胳膊：“沈衡。”

　　沈衡看着她。

　　阮绵轻声道：“你该签字了。”

　　沈衡目光落在她的脸上。

　　她白皙的脸上，那层浅浅的绯色一点点晕开。

　　比以往任何时候都美，也比任何时候都让他心情烦躁。

　　沈衡的目光逐渐变得阴沉。

　　阮绵察觉出他的不对劲，有点吓人。

　　她扯了扯嘴角，紧张道：“你还在等什么呀？该签字了。”

　　沈衡突然搂住她的腰，低头附在她的耳畔，嗓音低沉又轻柔道：“不签。”

　　阮绵呼吸滞了滞，脸色瞬间吓得发白，脑袋也几乎刹那空白。

　　沈衡含住尽在眼前的小耳垂，轻轻咬了咬。

　　耳朵微痒，阮绵渐渐回过神，抖着手把他推开，颤着嗓音道：“你、你刚刚说什么？”

　　沈衡语气平静：“不签。”

　　阮绵脸上血色全无。

　　他怎么能这样冷静地说不签？这明明就是他们两年前就约定好的事情。

　　“沈衡，”阮绵抓着他手臂上的衣服，“你别开这种玩笑好不好？”

　　沈衡掀了掀眼皮：“我从不开玩笑。”

　　说完，他当着阮绵的面，慢条斯理地把手上的离婚协议撕成几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