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学生们纷乱地散在操场各处，人多且杂，光景仿佛定格为一副伦勃朗的群像油画。
“诶，你要去哪儿？”游千杉同组打排球的成员是杜钰开，两人打了一会儿排球，杜钰开却突然没兴趣练习，怏怏地朝着右前方不远处走去。
杜钰开懒得搭理游千杉的追问，默不作声地来到田静谧的身边。
田静谧坐在树荫笼罩的石阶上，沾了灰的排球被搁置在脚边。她撑着下巴发呆，感到身旁突然坐了人，侧过头才望见是杜钰开。
“为什么要去国外读书？”杜钰开语气不善：“是因为被同学们排斥和说坏话么？如果是这样，我可以帮你教训那群人。”
田静谧无奈：“我被大家排斥和鄙视，难道没有你的功劳么？冯栋传谣那次是你指使的，这次举报成聿早恋也是你威胁的。”
“因为我讨厌你、更讨厌你那位不要脸的妈。”
“所以我不想报复你。”田静谧悠悠道：“和我相比，你才是真正有污点的人不是么？霸凌同学、中考作弊、校内吸烟校外斗殴……你做的这每一桩每一件都应该被大家批判。不是只有你可以调查别人的过往，我也可以。”
杜钰开一怔，没想到自己的黑历史也被田静谧调查过：“那你为什么不在学校宣扬我做的丑事？”
“说实话，我想过这么做。但后来觉得没必要和你争斗，所以放弃了以牙还牙。”
“田静谧，总是装善良有意思么？”
“随你怎么想。我只是觉得，我们本质上都是受害者，都被成长环境扭曲成了畸形性格，只不过畸形的状态不同。你叛逆，我自卑，都成了极端。”
畸形。这个词说到了杜钰开的心坎上。
她小时候也曾是个懂事可爱的女孩，只是后来离经叛道久了，越来越没办法回到人生正轨，做出的事越来越让自己厌恶……性格畸形的人，多多少少是因为受到了后天环境的影响。
“你恨我吗？”杜钰开盯着田静谧的脖颈，校服领口上露出那冷白纤细的一段，肌肤细腻得让人忍不住想要抚摸和吮咬。
“我曾经以为到了高中可以开启新的生活，像别的同学一样过普通而快乐的日子，交几个真心朋友、和喜欢的男生谈恋爱。”田静谧停顿片刻：“可是我的高中生活被你毁了，从冯栋传谣那一次开始，我的生活又被搅乱了。”
“所以你想逃到国外重新开始？”
田静谧客观地解释：“也不完全是因为在学校被排斥。我们家的氛围太糟糕了，而且我爸妈最近在打离婚官司，大概率会离婚。比起我在他们离婚后跟着其中一方生活，独自去国外留学或许更让我过得轻松。”
“如果你爸赢了离婚官司，我家那两位估计也要可劲儿闹腾了。”杜钰开一声长叹：“我爸可能会踢走我妈，然后和你妈在一起。草，这群中老年人真他妈的狗血。”
“中年人吧，他们还算不上中老年。”
杜钰开嗤之以鼻：“各个都一把年纪了，还每天为爱情这种不值钱的玩意儿你死我活纠缠。爱情算个屁，男人没一个好东西。说到底，你妈和我妈都是拎不清的蠢女人，与其为婚姻和男人争斗，还不如专心在事业上比拼。”
“也许是我们还没到一定的年龄，不能理解她们的想法吧。”
“所以你呢？你为什么突然和盛家熠分手？”杜钰开趁势盘问：“是不是还在生气军训那天晚上，陈夏当着所有同学的面抱了他？”
“不是。”田静谧失落地沉默了一会儿，低声说：“是我妈强迫我和他分手的。不然我妈就会动用人脉和钱权给他使绊子，阻碍他的前程。”
“……所以我说你妈真的很讨人厌。”杜钰开撇了撇嘴：“她干的都不是人事。”
“你别这样说我妈。”
“喂，问你个正经问题。”杜钰开没再吐槽两家父母，表情严肃地问：“我们到底算不算朋友？你说实话，如果你也讨厌我就直说，我不会记仇的。”
“我不知道。”田静谧如实道：“你害了我至少两次，我没道理还要觉得你是个好人、更没有义务和你当朋友。但是军训那几天近距离相处，我并没有反感你，甚至偶尔会觉得你也有可爱之处。”
“所以你是喜欢我的，对吗？”杜钰开暗自捏了把汗，心快要跳到嗓子眼。这种期待，胜过她以往对任何美好事物的期待。
“至少不会像你这么讨厌我。”
“那你愿意……”杜钰开素来是伶牙俐齿的人，这时却莫名其妙结巴起来，吞吞吐吐说了半天，脖子都憋红了才问：“如果我也转学，和你读同一所学校，你会反感吗？”
“啊？”田静谧一愣：“为什么？难道你也不想再和父母同住了吗？”
——如果说，转学是因为想和你继续在一起，想要每天起床上学的动力是能见到你……你会相信么？
“差不多吧，”杜钰开掩饰着心思，下意识摸了摸耳垂：“你别问我这么多隐私。我就随口问一句而已，就算你不想和我同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