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她的身体。

　　她可以欺骗自己，可以用这个身体去和顾简溪谈恋爱，却暂时没办法说服自己去做更加深入的事情。

　　顾简溪看出来她的迟疑，但只以为是害羞，深吸口气，在林一染唇边亲了亲，安抚性地来回摩挲，轻声说道：“没事，是我太着急了。”

　　林一染心底更加愧疚了，嘴巴翕动，但却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难道要她说她吃自己的醋？这种话说了估计顾简溪也不理解。

　　林一染抿着唇，定定看着顾简溪，思绪就像是一团被猫咪玩耍后的毛线，怎么都捋不清楚。

　　她的身体早就没有了，完全就是陷入了死胡同，除非她能接受用别人的身体来两人都没说话，洞穴内陷入了诡异的安静之中。

　　“嗡嗡嗡——”

　　震动的手机铃声打破了这份异常的安静。

　　林一染被拉回神，逃也似的站起身子，抓起浴巾裹住身子，然后拿起手机。

　　“是周秀的电话。”她瞄了眼还在温泉中的人，拧着眉迟疑了几秒，又叮嘱一句“别泡太久，小心着凉”才到一边去接听电话。

　　周秀没什么重要的事情，打过来只是询问一些合约的事情。

　　林一染一一答了，眼神不停地往顾简溪的方向瞄，但也只看到对方的背影。

　　隔了会儿，见顾简溪起身要从温泉里出来了，她就加快速度讨论然后迅速挂断电话。

　　*

　　温泉一事后，林一染再看顾简溪的时候总不免带上几分愧疚。

　　顾简溪察觉到了，但并没有说什么，当做没发现一样，该怎样就怎样。

　　相聚的日子总是格外地短，不到一个星期，顾简溪又得进剧组了。

　　林一染送走对方后，就得重新回公司上班，继续每天两点一线的生活。

　　大概过了一个星期，临近寒假的时候，顾简溪的新剧上印了。

　　林一染第一时间就从周秀这里知道了，帮忙在各种软件上宣传安利，同时还让林氏各商场的大屏幕定时宣传。

　　林一染以前没怎么追过三次元的明星，还是第一次混粉圈，特意加了个顾简溪的粉丝群。

　　她每天空闲的时间就会围观群里的粉丝对顾简溪各种彩虹屁。

　　她自己没什么感觉，但用周秀的话来说，她那表情就跟看到别人夸自己一样，或者说，比听到别人夸自己还要开心。

　　每每听到这话，林一染都是嗤之以鼻，然后将粉丝的彩虹屁截图发给在外地拍戏的顾简溪。

　　这天开完会，林一染回到办公室，照例打开群聊，就听见跟过来的周秀询问道。

　　“对了，还有一个月就过年了，顾简溪能回来吗？”

　　林一染顿住，下意识看向日历，翻了翻，发现距离过年还真的也就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了。

　　她每天不是上班就是追剧，又或者是和顾简溪聊天，还真没注意节假日的时间。

　　“总不能过年了还丢你一个人在这里吧。”周秀挑眉。

　　“春节放假，我过去找她不就好了。”林一染斜着刮了她一眼，“还是你没伴，想让我留下来陪你过年？”

　　周秀当即摇头，脑袋摇得跟个拨浪鼓一样，就怕林一染误会。

　　林一染轻笑一声，没说什么，但眼神里“那你说什么废话”的意思却清晰无误地传到了周秀这里。

　　周秀：“……”好吧，她就是白操心了。

　　林一染又说：“秀姐，你年纪也不小了，该找个人认真谈一谈了。”

　　要不是周秀是原身的朋友，也确实把她当朋友，不然她实在是接受不了对方对感情随随便便的态度。

　　“这种事情强求不来。”周秀叹气，倚在书桌上，一双杏眼停在林一染身上，“不然你给介绍一下？”

　　林一染：“……”

　　“没有。”她认识的人也就这么几个，“还是你想撬我墙角？”

　　周秀当即不敢说话了，抬手在嘴边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然后起身，一步步后退。

　　“我看你好像很忙的，那我就不打扰你了。”

　　“等一下。”林一染把人叫住，随手翻了翻手边的几份文件，拿起来走过去塞周秀怀里，“既然这么有空就帮我分担一下。”说完就把对方转了个圈，推出办公室，最后关上门。

　　过了好一会儿，周秀才回过神，低头看了看手中的文件，陷入了沉思。

　　她这是自掘坟墓？

　　*

　　林一染原本要和顾简溪说过春节的事情，但翻了翻日历，发现下星期就是元旦了，就想着到时候见面了再说。

　　至于当做惊喜？她想了想就放弃了。毕竟她们就干过类似的事情，她可不想过去后才发现顾简溪坐飞机回来想给她一个惊喜。

　　她想了想，以防万一将元旦要过去探班的消息告诉顾简溪，然后才去订机票。

　　等到中午，她才收到顾简溪的回复。

　　顾简溪：好。

　　顾简溪：吃午饭了没有？

　　林一染看了眼时间，差不多到午休时间了，拿起手机一边回复一边起身。

　　为了能愉快地度过元旦，林一染将这阵子需要的合同和会议都提前弄完，然后在元旦的前一晚就坐上了飞机。

　　冬天天亮得比较早。五点多下飞机的时候，天已经全亮了。

　　这时候顾简溪已经在剧组里拍摄，林一染只能自己跟着前来接机的经纪人回酒店。

　　经纪人说：“简溪说先让林总您休息一下，中午会回酒店和您一起共进午餐。”

　　“我在飞机上已经休息过来，放行李后直接去剧组吧。”林一染顿了下，又说，“会打扰吗？”

　　“不会，那就先去酒店，然后过去剧组吧。”

　　等到剧组，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的事情了。

　　林一染是这部戏的投资人，加上妍丽的容貌，就算是带着口罩，还是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但这其中并不包含中心演戏的演员们。

　　她跟着经纪人到顾简溪休息的位置，然后坐到对方的休息椅子上，视线在拍摄中的人群里来回搜索，但怎么也没找到顾简溪的身影。

　　“知道哪个是简溪吗？”一旁的经纪人询问道。

　　林一染挑眉，坐直身子，又认真在每个人的脸上来回打量，好一会儿才指着一个男装打扮的人开口：“简溪这是女扮男装？”

　　“林总居然能认出来？”

　　这话无异于承认了。

　　林一染愉悦地勾起唇，“无论简溪变成什么样子，我都能认出来。”

　　全然忘记自己刚才第一眼压根就没认出来的事情了。

　　经纪人：“一开始给我看剧照的时候，我都没认出来。”

　　为了更像男人，顾简溪脸上没化妆，细长的眉毛描成了粗长的剑眉，脖子处还多了个喉结，原本凹凸的身材此时平坦一片，明显是裹了束胸带。和周边的男人对比，完全看不出来半点女性的气息，完全就是个翩翩公子。

　　林一染嗯哼了声，“毕竟我和简溪朝夕相对，比较熟悉。”

　　在她们说话的这会儿功夫，拍摄完一幕戏的顾简溪就发现了她的身影，笑着走到面前。

　　“还能认出我来吗？”

　　林一染收敛表情，站起身反问：“你哪位？”

　　顾简溪挑眉。

　　“开玩笑的啦。”林一染止不住笑，眼神在那胡须上扫了一圈，还在对方竟然还弄了个喉结，好奇地伸手，“这是什么做的？”

　　摸起来有点弹性，好像真的一样。

　　“不知道。”

　　“说话的时候还会动一动。”林一染像是发现新大陆一样，盯着这喉结不动了。

　　顾简溪有些吃味，轻咳了声，提醒道：“旁边人都在看着呢。”

　　林一染回神，扫向四周。好奇的人们纷纷移开目光，假装在忙。

　　“没人看了。”话是这么说，但林一染还是放过了那喉结，笑着拉顾简溪坐下休息。

　　她拿过一旁的水壶递过去，想起什么，佯装不经意地问：“简溪，要是我也换了个样子，你能认出来吗？”

　　顾简溪停下喝水的动作，转头盯着林一染的脸看了会儿，才认真地点点头，“当然能。”

　　听着这话，林一染脸上的神情并没缓和下来，勉强笑了笑，“那就好。”

　　顾简溪觉得她有些奇怪，还想继续问一问的时候，就听见导演叫几位主演过去，只能暂时按捺住。

　　“那我先过去拍戏了，你不要多想。”

　　林一染没想到对方这么敏锐，当即摇头：“我没多想，你赶紧去吧。”

　　目送顾简溪走远，林一染不由得伸手进衣兜，摸到了几根带着点凉意的物品，眉宇之间带上了几分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