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清歌看着慕容老爷子跟沐风走了，眸色幽深微冷。

　　大少夫人看她一人回来，问道：“慕容老爷子呢？”

　　穆清歌神色又秀婉如初，淡淡道：“九公主动了胎气，老爷子进宫了。”

　　慕容老爷子是穆夫人唯一的救命稻草，被容九叫走了，瞬间就崩溃了，大声道：“宫里有那么多太医，还有太医令，用得着请慕容老爷子进宫吗，我看她就是故意的，她就是故意要看我死！什么医者仁心，全是狗屁！”

　　穆清歌虽然也觉得容九是故意，但这话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嚷出来吗？

　　穆清歌想要阻止穆夫人，可已经来不及了，医馆里有不少患者，全都愤怒地看着她们。

　　阿澈直接要赶几人出去：“还有这么多患者等着看诊，还请你们不要在这里闹事，请！”

　　“小兄弟误会了，家母心疾发作，苦不堪言，有得罪之处，还请见谅。”

　　穆清歌赶紧赔罪，她是高高在上的穆家大小姐，何曾这般低声下气过，袖下的手缓缓握紧。

　　容九今日所赐，他日一定如数奉还！

　　阿澈沉着脸道：“既然是来看诊的，就请后面排队吧。”

　　穆夫人被怒气冲昏了头，出口就道：“本夫人是丞相夫人，你竟敢叫本夫人跟这些贱民一起排队？”

　　长安医馆时常赠医施药，来看诊的多是百姓，穆夫人这话简直就犯了众怒。

　　“丞相夫人了不起啊，有本事别来看诊啊！”

　　“穆家的人打伤了沈家的两位小公子，还恶意造谣，毁太子妃名声，怎么还有脸来医馆看诊？”

　　“这般品行不端的人，还有脸说青萝小大夫抢了穆大小姐的太子妃之位，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不要脸的，我见多了，还没见过这么恶心又不要脸的。”

　　百姓义愤填膺，穆清歌和穆夫人差点被唾沫星子淹死，大少夫人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早知道她也跟顾明珠一样，不来丢这个人了。

　　大少夫人压低声音，跟穆清歌商量：“长安城这么多医馆，要不我们去别处吧？”

　　穆清歌心高气傲，再冷静自持，也受不住这般谩骂羞辱，点了点头，扶着穆夫人往外走。

　　穆夫人怒急了眼，一把挥开了两人：“我不走！歌儿，你去京兆府，把这些贱民统统抓起来！”

　　“母亲！”穆清歌额上青筋隐隐暴跳，极力压住怒火。

　　然而，民愤沸腾了。

　　“天子脚下，如此仗势欺人，还有没有王法了？”

　　“穆家仗势欺人，走！去京兆府！请青天大老爷给我们做主！”

　　“谁不去京兆府，谁就是孙子！”

　　“走！去京兆府！”

　　“刁民！你们这些刁民！”穆夫人抬手怒指着，浑身气得发抖，一口气没上来，“咚”地一声，栽倒在地上。

　　“母亲！母亲！”

　　大少夫人慌了，连忙去掐穆夫人的人中，穆夫人脸色嘴唇发绀，半点反应都没有。

　　“大夫，求求你，救救我母亲，我母亲有什么得罪之处，我给大伙儿赔罪了，我母亲有心疾，还请大夫救救她。”

　　穆清歌吓坏了，只差给药老跪下了。

　　第1570章 阴毒下作

　　药老知道慕容老爷子故意动怒，离开医馆，是不想给穆夫人看诊。

　　穆家如此厚颜无耻，卑鄙龌蹉，药老也很不想救穆夫人，但穆夫人要是死在医馆，有损医馆和容九的名声。

　　“把人抬到那边。”药老指着一旁的小榻，说道。

　　穆夫人人憎人厌，没有愿意帮手，穆清歌只得和大少夫人，还有徐嬷嬷，一起把穆夫人抬到小榻上。

　　药老的医术不在慕容老爷子之下，一把脉就知道穆夫人是中毒了。

　　“病人只是怒火攻心，才会晕过去，并非什么心疾发作。”

　　大少夫人不知就里，当即就怀疑药老的医术：“不可能，连宫里的太医都说我母亲有心疾。”

　　药老非但不恼，还十分地高兴。

　　穆家斥责秦氏跋扈欺人，害得穆夫人心疾发作，昏迷不醒，这几天，外面的流言传得很是难听，他们几个老家伙也是憋了一股子的气，谁知道穆夫人自己送上门来了。

　　“她没有心疾，而是中毒了。”

　　大少夫人惊愕万分：“中毒？我母亲怎么会中毒？”

　　“老夫在医书上看过，西疆有一种毒药叫焚心，中毒者与心疾发作无异。”说完，药老用银针，在穆夫人手指上扎了一下，立马又黑色的血珠涌出来。

　　穆清歌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耳边尽是百姓愤怒的骂声。

　　“居然服毒来冤枉沈夫人，太阴毒！太下作了！”

　　“什么簪缨世家，德才兼备，我呸！”

　　“人在做天在看，小心天打雷劈！”

　　大少夫人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当即吓傻了，穆清歌勉力稳住心神，冷声道：“若真是我母亲服毒装病，我们也不会来医馆求医了。”

　　然而，百姓已经气昏了头：“谁知道你们又在使什么下三滥，来冤枉诬陷沈家和青萝小大夫，滚！赶紧滚！”

　　“对，赶紧滚！”

　　穆夫人被药老扎了一针，刚刚醒来，就便被愤怒的百姓，赶出了长安医馆，一路上不停地咒骂，穆清歌心烦意乱，怒声高喝道：“够了！母亲还要闹到什么时候？是不是要穆家身败名裂？”

　　穆夫人懵了，触上穆清歌冷寒沉怒的目光，心里有些胆寒，可下一瞬，捶着胸口，嚎啕大哭：“我这是造了什么孽，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我掏心掏肺地为你，你现在怪我丢你的脸，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穆清歌嘴角紧紧地抿着，眼底通红一片。

　　穆夫人口口声声，说是为了她，可毁了她的人，也正是穆夫人，她那么努力，才赢得了一个德才兼备的美名，如今什么都没了。

　　穆清歌疲惫地闭上了眼，眼角有泪溢出，一滴滴滚落，穆夫人的哭声，顿时噎在嗓子眼里，有些手足无措：“歌儿，歌儿，你怎么了，不要吓母亲，歌儿......”

　　穆清歌呆呆地坐着，整个人都散发出一股死寂的气息，直到马车停下，她才如梦初醒，一言不发地下了马车。

　　穆清歌没有回屋，而是去了穆衍的书房。

　　穆夫人看着她远去的身影，身形微微一晃，心痛万分道：“她怪我，歌儿在怪我，歌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