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五颤身伏在地上，嚅动着嘴唇道：“那人说，不能留下小喜子的头，我就......我就扔河里了。”

　　小欢子听得气怒不已，扑上去，揪着他的衣襟，眼底血丝如网，怒声质问：“小喜子是你的亲弟弟，这些多年，他一直待你不薄，你怎么下得了手？”

　　“肃静！”

　　曹尚书拍了下惊堂木，小欢子才冷静下来，却还是死死地盯着陈五，恨不得再扑上去，撕碎了他。

　　曹尚书又问陈五：“那人是谁？谁指使你嫁祸公主？”

　　陈五被小欢子甩在地上，疼得直抽气，摇着头道：“我不知道，那人蒙着黑色面巾，我看不清他的脸。”

　　容九脸色顿时变得冷寒：“一个来历不明的人，让你杀自己的亲弟弟，你竟也下得了手？”

　　“要怪就怪他，谁让他不帮我，我欠了赌坊好多钱，赌坊要砍我双手双脚，我去求他，求他给我银子还债，他不肯，既然有人送钱上门救我性命，我为什么下不了手，他不仁，我就不义！”

　　陈五遍体鳞伤，疼得趴伏在地上发颤，神色却极为地狰狞怨恨，说到最后，几乎是咬牙切齿。

　　小欢子气得怒吼道：“小喜子每个月的月钱都寄回家了，他哪还有什么钱？”

　　陈五伏在地上的手，猛地攥紧，咬牙恨道：“他没有，公主有啊，公主那么有钱，一捐就是三十万两，他可以去求公主，跟公主借，可是他不肯，他该死！”

　　两世为人，容九见过比他更无耻的人，却从未有一个，像他这般丧心病狂，不由怒极反笑。

　　“当年，小喜子为了你们，自愿进宫，这么多年来，也一直寄钱回家，陈家不过是给了他一条命，这生养之恩，早在他进宫的那一刻，就已经偿还了，这么多年，你们靠他养着，吃他的，穿他的，用他的，还有什么脸，要他替你还赌债？”

　　堂外的百姓闻言，纷纷斥骂陈五不要脸。

　　陈五被骂得说不出话来。

　　“公主，”

　　这时，沐风挤开人群，将两个灾民扔到了大堂上。

　　这两人，便是前日闹得最凶的那两个。

　　袁刚睨了容九一眼，冷笑：“公主这是何意，难道还要威逼灾民不成？”

　　沐风冷眼一扫：“自己说。”

　　那两灾民跪在地上，身子抖如筛糠，仓惶求饶道：“大人饶命，我们也是听命行事，那人让我们煽动灾民，挑起事端，逼陛下处置九公主，我们除了闹事，什么坏事都没做过，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

　　灾民听了，愤怒不已。

　　他们当日初到长安，衣不蔽体，食不果腹，是九公主搭设药棚粥棚，救济他们，如果不是九公主，他们当中或许有人早就客死异乡了。

　　之后，也是九公主研制筒车和黑火药，还带着朝臣捐赠，在秦州兴建水利。

　　九公主对他们有再造之恩，这两人不但不知感恩，还利用他们去对付公主，简直狼心狗肺。

　　一想起这些事情，灾民心里就愧疚懊悔。

　　审到这里，事情已经很明白了，曹尚书拍着惊堂木，正要判案，袁刚又出声了：“你们屈打成招，这些不过是一面之词，曹大人有什么证据，证明那碎尸，就是小喜子？”

　　第838章 以身试法

　　曹尚书看向容九。

　　容九让朱大叔呈上一只手掌，蘸了墨，按在纸上，印下了一个掌印：“这是碎尸的掌印，”

　　说着看向陵月，陵月从袖笼中，取出一张文书，上面也同样印有掌印：“这是小喜子当初入宫时，画的押。”

　　容九把两张掌印递给楚帝：“这两个掌印，是一模一样的。”

　　楚帝接过，仔细查看了许久，才道：“果然是一模一样。”

　　陵月又拿着给大臣们过目。

　　袁刚扫一眼，嗤笑：“掌印一样，有什么好奇怪，谁的掌印不是一样的？”

　　容九懒得理他，径直对楚帝和其他大臣说道：“即便是同一个人，两只手的掌印也是不同的，这世上，人的样貌有相似的，可人的掌纹，绝不可能是一模一样的，且终身不改，无论如何巧诈，终不能作伪，大家若是不信，不妨试一试？”

　　楚帝道：“上纸墨。”

　　楚帝都开口了，袁刚也不得不跟着大臣们，按下掌印，然后，又让堂外的百姓也按了掌印，对比之下，竟真的没有找到一模一样的。

　　众人惊叹不已。

　　萧玉铁青着脸。

　　她以为把小喜子的头给扔了，便万无一失，可谁能想到，人的掌印，竟也是独一无二，做不得假的。

　　难怪昨夜，她看着她的手发笑，原来，真是她给了她生机。

　　容九目光掠过满堂的大臣，看向袁刚：“袁大人还有什么话要说？”

　　袁刚像跳梁小丑，闹了半日，面上有些挂不住，黑着脸不说话。

　　容九面容清冷，似笑非笑：“袁大人数次咆哮公堂，阻扰曹大人断案，不知那幕后黑手，是不是就是袁大人？”

　　袁刚急了，瞪圆了眼，愤然道：“你，你血口喷人！我，我.....”

　　“满堂公卿，唯独袁大人一人咆哮公堂，以下犯上，如此大罪，实在不该姑息，沐风，”

　　“公主，”

　　袁刚顿觉不妙，心头惊惶还未压下，就听她说道：“脱下他的朝服，杖打五十！”

　　“是。”

　　袁刚惊得跳起来，又怒又怕：“你，你敢！”

　　“本公主身为镇国公主，有处置侯爵以下的官员的权利，你一个户部侍郎，本公主如何处置不得？”容九冷笑，“动手！”

　　沐风利落地脱下袁刚身上的朝服，手中的木棍往他背上重重一打，直接将他打趴在地上。

　　“啊......”袁刚惨嚎起来，木棍落在身上，感觉皮开肉绽，骨头都要被打断了，“公......公主......公主饶命，下官知......知错了，公主饶命，饶命啊......”

　　木棍一打在身上，袁刚就知道，这五十大板打完，他准没命。

　　沐风手上毫不留情，第十下的时候，袁刚就挨不住昏死过去。

　　萧玉看着，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收紧。

　　大堂上，血腥味扑面而来，阮靖心里微颤：“公主，”

　　他刚开口，容九目光淡冷地瞥了过去：“莫非阮大人也要以身试法？”

　　阮靖目光一颤，不敢再多言。

　　大堂上死寂一片，只有木棍杖打的闷声，听得大臣们心惊胆战。

　　打到最后，血肉横飞，血珠飞溅，大臣们面色青白一片，全都被震慑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