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九手里捏着棋子，秀眉微微蹙起：“凶手倒是狡猾。”

　　沈丞闲散地靠在案上，缓缓落下一子：“楚卫审问过那些说书人，据他们所说，第一个说花妖摄魂的，是望风楼的说书人。”

　　望风楼是长安城最大的茶楼，不管什么时辰，都是座无虚席，凶手还真是会挑人。

　　容九看着棋盘，见沈丞吃了她两子，便也认真起来，一边落子，一边问道：“那个说书人可说了什么？有没有见过凶手？”

　　沈丞不疾不徐地落棋，道：“很不巧，被一群世家贵女请去说书了。”

　　容九落棋的手一顿，抬眸看他：“难道是我在画舫里碰到的那个说书人？”

　　沈丞点头，深邃的眸中，一点锐光微现：“凶手知道凤临馆是穆家产业，若仍对凤临馆下手，说明凶手是冲着穆家而去的，但也有另一种可能，凶手想引阿九你入局。”

　　容九一愣：“凶手引我入局？为何？”

　　“长安城中，人人都道阿九断案如神，大理寺若束手无策，最后只能请阿九相助，所以，凶手才会连环杀人，且手段凶残，或许是冲阿九而来，又或许，想借阿九的手，除掉穆家。”

　　凶手深沉莫测，如今被他牵着鼻子走，容九心里有些躁闷，手中的棋子一扔，乱了棋局。

　　容九看着棋盘上被打乱的棋局，眼眸忽地一亮，笑开道：“凶手自认聪明，掌控一切棋局，若我们打乱了棋局，凶手受到挑衅，一定会恼羞成怒，一个人失了冷静，便处处都是破绽。”

　　沈丞浅笑：“为夫也正有此意，现在，我们要弄清楚的，是凶手的目的，是阿九，还是穆家。”

　　“这个倒不难，凶手若是冲穆家而来，他再杀人，死的也是凤临馆的人，或是在凤临馆消遣的人，可凶手的目标若是我，那么他再杀人，就有可能是长安城里的任何一人。”

　　“如今，我们也只能静观其变，等看清凶手意图，再作打算。”

　　容九颔首。

　　“公主，”陵月进殿。

　　容九问道：“说书人可说了什么？”

　　“那人满口谎话，我便把他绑来了。”

　　容九正要起身，沈丞一把拉住了她，心疼道：“累了一日了，歇歇吧，你看着觅儿，我去去就来。”

　　容九暖心一笑：“嗯，听相公的。”

　　说书人手脚被缚，嘴巴里塞着布条，正惊恐万状地打量着四周，见到沈丞和陵月进来，嘴里发出“唔唔”声。

　　陵月上前，扯出他嘴里的布条，说书人神色惊惶地嚷道：“你们是谁？你们想干什么？光天化日，你们就敢绑人，还有没有王法了？快放开我！”

　　沈丞眸光淡凉，淡淡地看着他：“花妖摄魂，如此精彩，引得各大茶楼竞相模仿，到底是谁指使你的？”

　　说书人目光闪躲了一下，磕巴道：“什么......什么人指使？没有！我......我都说了，我就是胡编乱造的。”

　　沈丞看着他惊乱的神色，不疾不徐道：“凶手已连杀三人，你知而不报，便是同党，按当朝律法，以同罪论处。”

　　第1736章 凶手身份

　　说书人被巨大的恐怖笼罩着，惊骇道：“不，我不是同党，我没有杀人。”

　　屋外，暮色渐深，昏暗的光影映落在沈丞身上，明明暗暗，令人看不清他的神情，却有一道凌厉，从他眉眼间透出：“凤临馆命案频发，你却说是花妖勾走了他们的魂，挖走了他们的心，你用鬼神之说，混淆视听，企图为凶手脱罪，还说不是同党？”

　　“我，我，”

　　说书人脸色煞白，身子抖如筛糠，说话都不利索了。

　　沈丞冷笑：“你若不是同党，慌什么？”

　　说书人心神俱乱，目光闪烁见，却突然急中生智，道，“百姓喜欢听这些怪力乱神之事，我也是为了混口饭吃，才胡编乱造的，你不是官府的人，你没有证据，凭什么说我是同党？”

　　“既然你喜欢去大理寺，那我便送你一程。”

　　沈丞唇角扬起一抹弧度，说书人心神猛地震颤了一下，涌起不好的预感。

　　“你，你想干什么？”说书人惊恐得声音都颤抖了。

　　沈丞对陵月道：“将人送去大理寺，大理寺卿断案无数，定能审个水落石出。”

　　什么审个水落石出，还不是屈打成招，一旦进了大理寺，他就死定了。

　　说书人浑身颤抖，急惶道：“不，不要，不要送我去大理寺，我说我说，我什么都说。”

　　“到底是谁指使你？”

　　“那人蒙着脸，我不知道他是谁，他给了我一包银子，让我编一出花妖摄魂的戏码，我在望风楼见多了人，看他的话说举止，应该是将士。”

　　沈丞怔然，眸光微深了些：“你何以断定，他是将士？”

　　说书人颤声道：“他虽然换了衣服，可他没有换靴子，他穿着乌皮靴。”

　　沈丞眸中带着思忖，清寒若刃的眸光扫过去，盯住他：“如此重要之事，为何不禀明大理寺？”

　　说书人惊惶道：“我害怕他知道我泄密，会杀了我，才隐瞒的，我真的不是同党，我知道的，我都说了，我发誓，绝无半句虚言，求求你，放了我吧。”

　　沈丞对陵月道：“把人送去大理寺。”

　　陵月一把将说书人提了起来。

　　说书人惊得瞪大双眼，剧烈地挣扎道：“我不要去大理寺，我知道的，我都说了，为什么还要送我去大理寺？”

　　陵月冷然道：“去大理寺录份口供而已，你心中若无鬼，有什么好怕的？”

　　说书人闻言，脸上惊惶神色未褪，却没有再挣扎。

　　厨娘做好晚膳，李氏便吩咐人摆膳。

　　膳桌上，摆了满满一大桌的菜肴，沈暮夹了一筷子的鱼脍，惊喜道：“一点也不腥，好吃。”

　　长安之中，上至皇室世家，下至平民百姓，都喜欢吃鱼脍，宫里的御厨也擅长做鱼脍，公主府除了一个厨娘，还有两个楚帝御赐的御厨，做出来的鱼脍晶莹剔透，质嫩爽口。

　　容九夹着鱼片沾了点特制的酱料，放进沈丞碗里：“这些鱼都是几个小家伙亲手捕捞的，相公，你也尝尝。”

　　李氏给每人都盛了碗鱼片粥，然后，从容九怀里抱过小觅儿，让容九专心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