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的冬奥准备, 轰轰烈烈。

　　各界媒体关注度奇高，尤其是晏文舟受伤恢复，又有可能因此退出其中一项, 引起了轰动。

　　不少媒体争相报道花滑队的最新消息，

　　“我觉得，这是花滑史上第一次有人能完美跨两项, 还拿到这么好的成绩。”

　　“的确，但是如果这种状态不能持续, 感觉也是对运动员很大的损伤。”

　　“如果有人类能突破这个极限, 说不定就是一个全人类的进步……”

　　姚莉下了冰场, 喝了一口早上泡好的温茶。

　　她们的训练已经进入了重整阶段。

　　晏文舟的训练计划主要放在恢复上, 她则把重点放在了难度技术动作上, 确保冬奥的争金点没有问题。

　　但是，晏文舟具体能否回归, 恢复的状态，一切还是未知。

　　隋婧练习一整天, 去了冰场找到姚莉。

　　“对了，之前你们那个特训名额, 为什么要让给戚逸寒和李梦瑶？”

　　“嗯……”姚莉顿了顿, “我们现在的状态不确定，如果有这么宝贵的机会, 还是留给最有可能利用好的选手比较好。”

　　隋婧叹一口气，“哎, 也罢，对了，晏文舟恢复的怎么样了？”

　　“每天在做训练，下周应该可以上冰了。”

　　“那还挺快的！马上要过年, 你们回家过年吗？”

　　姚莉摇头，把一直戴着的手套摘下来，“不了，等这次冬奥比完再说，没有时间回去过年了。”

　　“也只能这样了，要是晏文舟没受伤，你们说不定还能回家过个年……”

　　隋婧叹气，“不过，在基地这边也挺好的，今年我也就回去两天，大家都在备战，说不定这边更热闹呢！”

　　她拍拍姚莉肩膀，“别想那么多了！你们肯定没问题的！”

　　“嗯。”

　　4A的恢复比所有基础训练要难得多。

　　紧紧用了半个月，晏文舟就已经能在冰面上做三周跳跃，每天队医都会来给他检查伤势恢复情况，在营养师，教练和各种专业人士的帮助下，仍然还是距离之前的水平有些差距。

　　程昱冷着脸，表情有些僵硬。

　　徐勤同样拖着下巴，“不然，我们还是考虑别的路吧。虽然今年是北京冬奥，但是，也不能强逼着人家。”

　　程昱皱了皱眉头，在通风口点燃一根烟，喉咙动了动，“再等等看。”

　　眼看过年，何晓娟和已经在家里等了许久，还是没有等到女儿回去的消息。

　　姚重山播着电视回放，一直看着女儿在冰面上的，何晓娟则一直收拾屋子，把姚莉的房间打扫了做一遍右一遍，直接把姚重山弄烦了。

　　“你能不能别在这闹腾了！再这么收拾，咱闺女都嫌你烦不回来了！”

　　何晓娟放下抹布，抹着眼泪坐床上哭起来。

　　姚重山吓一跳，赶紧走过去，“你整这出是干什么？”

　　何晓娟拿着纸巾，鼻涕一把泪一把，终于止不住了，“我想我女儿！今年过年又回不来家了……”

　　姚重山重重叹一口气，“谁不想啊！”

　　因为疫情反复，运动员不鼓励回家，不少人留在基地，程昱是本地人，两边跑不麻烦，陈密之前移居北京，四环也有套小房子，在哪过年都不太影响。

　　其他队员各有各的安排，但大部分还是不回去。

　　隋婧犹豫挺久，最后选择留在基地，不仅把年货全都买齐了，还张罗着在冰场贴福字，被陈密拦下来。

　　等到了冰场，陈密才发现不对劲，

　　“这里本来挺干净的？怎么让你们弄成这副鬼样子！”

　　隋婧把春联福字都拿到门口了，眼巴巴地看着陈密求情，“我就在门口贴两个，等过完年就摘下来，不行吗？”

　　陈密叹气，干脆也不管了，“行了行了，你们自己！等我回来之前，把东西都清理干净，否则让你们程教练看到，一人一个处分，倒时候别怪我没通知你们！”

　　陈密气呼呼走了，开上小车准备和老婆过年。

　　年三十，帝都郊区过年气氛格外浓厚，因为烟花不管控，附近不少居民都放起爆竹鞭炮，从小年一直热闹到了大年三十。

　　晏文舟收拾好行李，把新年准备的礼物放在姚莉宿舍门口。

　　整点的时候，隋婧把整个宿舍楼的灯全关了，在房间大声喊了一句，

　　“好了，各位国际大冠军，赶紧许愿吧。”

　　新年钟声敲响的那刻，所有人都闭紧双眼，许下了愿望。

　　隋婧把新年蛋糕拿出来，一人分了一套刀叉，“好了，吹蜡烛吧！”

　　“我许愿今年冬奥能拿奖牌，别的我都不要！只要能拿奖牌我就够了！”

　　“那我就许愿能见到我偶像！”

　　“你这太没意思了吧，还不如许愿赶紧找到对象！”

　　欢声笑语，送走了一年。

　　黑暗之中，晏文舟凑了过来。

　　他的指端泛着烫烫的温度，能将人融化一般，紧紧握着她的手。

　　“谢谢你。”

　　回到宿舍，已是深夜。

　　隋婧非要拉着姚莉喝一口鸡尾酒，她本来就对酒精过敏，强撑着过完除夕，众人包饺子，等倒计时的时候，姚莉歪在晏文舟怀里，面色红润，显然已经睡着了。

　　隋婧手里还捏住一团黑乎乎的面，“她这是怎么了？”

　　周浚甫看了一下，“好像只是睡着了。”

　　“我先带她回去休息。”

　　隋婧瘪嘴，“那好吧，等会我饺子包好给你们送过去！这可是我第一次包的大饺子，必须得让小莉尝尝！”

　　悦悦在一旁打趣，“你得了吧！就你包那玩意，狗都不吃！”

　　隋婧当即拿起一个饺子丢到小雨梨旁边，“哎，雨梨，你给她吃一个！”

　　小雨梨吭哧吭哧，闻了一会，然后扭头离开了。

　　“你这只不懂欣赏的挑食狗！”

　　晏文舟轻轻将人放下，掖好被子，却被一个声音唤了回来。

　　她手腕一动，拉住晏文舟的手，“别走。”

　　第二天，隋婧来宿舍叫人。

　　昨天，她们一口气嗨到天亮，饺子也忘了送，最后所有人在休息室睡着，谁都没想起来已经离开的晏文舟和姚莉。

　　小雨梨打了个哈欠，在隋婧怀里拱了几下。

　　吱呀一声，门没关严，隋婧一推开门，正好看到晏文舟和姚莉睡在一起的画面。

　　她大叫一声地跑了出去，“妈耶！！！我磕的CP终于成真啦！！！”

　　程昱黑着脸，刚好看到发癫的隋婧，一只手按住她肩膀，“大早上的，闹什么闹？”

　　见到程昱，隋婧立马怂了，“对不起！程主任！”

　　程昱瞥了一眼隋婧，没再说什么。他在门口喊了一句，

　　“姚莉，晏文舟，有人找你们。”

　　晏文舟把面色疲惫姚莉扶起来。

　　昨晚，她梦到自己登上了一搜轮船，船上到处都是种子，她努力把种子撒在地里，撒啊撒啊，怎么撒都撒不玩。

　　结果早上起来，刚好看到晏文舟衣衫平整，闭着眼睛睡在自己身边。

　　姚莉的心脏几乎快胸口从跳出来。

　　好在她们穿的都是昨天的衣服，她贴身衣物还在，只是太累睡着了而已。

　　晏文舟微微睁开眼睛，睫毛在眼睑上动了几下。

　　她小声道，“刚才程主任过来，说要找我们。”

　　晏文舟则皱了皱眉，神色明显有些变化。

　　今天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晏文舟的家里人。

　　自从他选择花滑这条路开始，就仿佛注定会有这么一天。

　　站在门口的男人穿着一身西装，声音都是机械似的刻板，

　　“老爷想见你。”

　　晏文舟则早就习惯一般，“我说了，我不去。”

　　“老爷感染了新冠，很有可能撑不过这个月，他让我来转达你，对不起。”

　　晏文舟手指微动，垂下的胳膊蓦然收紧。

　　晏文舟家里的确是一个很大的家族企业。

　　本来，晏文舟应该继承家业，可惜去做了竞技体育，晏氏家族后继无人，如今晏总感染新冠，儿子。

　　“老爷想你，你去见见他吧。”

　　晏文舟则明确地摇了摇头。

　　“对不起，我不想去。”

　　“可是……”

　　姚莉拉住晏文舟的手，动了动唇，“要不然还是去吧，我可以陪你……”

　　病床上，一位两鬓斑白的老人身体上被各种仪器架满。

　　但是，老人似乎还是能看到这边的方向，对着站在窗外的晏文舟，微微动了动手指，

　　仿佛在说，“能最后看你们一眼真好。”

　　晏文舟站在窗外，抓着扶手的手指用力钳住。

　　姚莉用手掌覆盖于在那双宽阔的手背上，“去看看你爸爸吧……”

　　呼吸机下，老人有些难过。

　　晏总声音沙哑，隔着呼吸机努力用口型说道，“对不起，当初我不应该阻止你，你这么优秀，无论做什么，都是我引以为傲的好儿子……”

　　晏文舟动动唇，到嘴边的话却根本说不出口。

　　他喃喃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有些事情，一旦错过就永远无法挽回。

　　程昱也跟着进了医院，他走到护士站，直接问护士，“病人情况怎么样？”

　　“血氧浓度下降的很快，有可能会去世，也有可能活下来，我们说不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