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文舟把手放在身旁, 就像虔诚地邀请她跳一支舞。

　　姚莉慢慢将手放了上去。

　　这个节目她一直没有忘记，有些动作她还会在训练的时候复习，当成热身和肢体柔韧度训练。

　　晏文舟把手机的音乐调出来, 连接到了场馆的音响上。

　　节奏轻柔地响起，姚莉好像再次进入了那个场景之中，变成了舞台中央的那只白天鹅。

　　她的手臂就像两只欲欲待飞的翅膀, 周身蜕变出无数的羽毛，化身成为最美的那只天鹅。

　　一曲舞毕, 姚莉的气息有些不稳。

　　晏文舟同样有些动容, 额角的汗低落下来, 把理好的黑发添上了一层薄雾。

　　这次表演, 她们两人都收货了和之前完全不同的感受。

　　姚莉的步伐比起之前的那种温柔中带着怜爱, 每一步都坚定无比，快速而猛烈。

　　姚莉看着晏文舟, 手指擦过颈侧，把一缕贴在脸侧的头发整理到后面。

　　晏文舟握住姚莉的手, 凝视着她。

　　她们彼此的目光热烈而深沉。

　　一个清冰的老大爷路过，从冰场外面走了进来,

　　“这灯怎么没关啊……我记得刚才关了啊！”

　　老大爷揉了揉眼睛, 仔细看着冰场上立着的两个人影，确认了半天,

　　“哎，这怎么还有人呢？比赛不是已经结束了吗？”

　　姚莉松开晏文舟的手。

　　“对不起, 我们是来这训练的，明天还有一场表演赛，所以来这提前练习一下。”

　　老大爷这才眯着眼睛看清楚了姚莉和晏文舟脚上的冰刀，“行吧, 这儿十点就关门，晚了就要锁里面了，明天早上六点才有人来开！”

　　老大爷摆摆手，把冰场的大灯关了，还生气地说了一句，“练习就练习，开什么大灯，不知道节约能源吗！”

　　姚莉捏捏手，稍微有些羞愧。

　　晏文舟看看手表，大概还有一小时三十分钟。

　　“你在这练吧，我去买瓶水。”他又看了看姚莉，“你肚子饿吗？饿的话我去买点夜宵。”

　　姚莉摸了摸有点空空的小腹，点了点头。

　　独自享受一整个冰场实在是难得的体验。

　　她的心情出奇的平静，却又像是风雨前的波动，百味杂陈。

　　像是从小就开始学习滑冰的选手，大部分都要经历一段培训班的行程，那里孩子又多，人又乱，很多刚刚学会滑冰的小学员技术还不过关，经常会互相撞车，演变成在冰面你撞我，我撞你的局面。

　　等稍微大一点，也很少有俱乐部会单独给某一位学员使用一块冰场，都是几个选手共用一块，有时候还会把一块冰场分成两块，一半留给专门要参加比赛的选手用，剩下的留给还在训练的小选手。

　　如今，她却在首体的冰场，一个人滑了整场。

　　等晏文舟回来，已经过了十几分钟。

　　一个声音打破了宁静。

　　此时，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一直藏在这里没有出去的小冰迷冲出来，对着晏文舟。

　　小姑娘只有十几岁的年纪，大概还在上学。还穿着一半的校服，像是偷着从家里跑出来的。

　　小姑娘抓着晏文舟的衣角，眼睛红红地对他说，“对不起，我是你的粉丝……我也没想到今天晚上你会回来，我本来打算蹲到明天早上等你的，从你去年比赛就一直看你的节目，我太喜欢你了……请问，可以给我一个吻吗？我真的太喜欢你了……”

　　小姑娘的背包掉下来，里面的一大堆晏文舟的照片暴露出来，而且，不是他在比赛时的正规照片。

　　两个人都有些震惊。

　　如果是正常手段，肯定不会连他们训练时的照片都有的。

　　“对不起，我实在是太喜欢你了！我……如果你说，我可以愿意为你做任何事！”

　　姚莉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晏文舟顿了一会，对小姑娘说，“对不起，我……”

　　姚莉却有些明白了。

　　这个小姑娘是喜欢晏文舟的，而且从她的眼神中能看出来，她对晏文舟是非常非常喜欢。

　　莫名地，姚莉被那股热烈的氛围感染了。

　　她捡起地上的照片，一张一张把她整理好，

　　“对不起，刚才我们吓到你了。”

　　姚莉缓缓说道，“可是，喜欢一个人不是这种方式，在喜欢一个人之前，起码应该尊重的对方感受，不应该窥探他的隐私。”

　　小姑娘被说的脸色发红，几乎要哭出来。

　　“可是……”

　　姚莉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头，看着冰面上刚被制造出的划痕，“你年纪还小，热情不是持久的。喜欢一个人不是一时热度，你们应该一起经历过一些事情，才能最终确定这种感情。”

　　晏文舟看着她，目光有些闪烁。

　　刚才大爷回来看到小姑娘，提着探照灯就进来了，“刚才我就觉得不对，你怎么还没走，还留在这干嘛？你妈妈都在外面找疯了！”

　　“对不起……”

　　小姑娘红着眼睛跑了出去。

　　“哎，你别又乱跑！这儿不允许无关人员过夜！”

　　大爷又追了出去，冰场上又只留下姚莉和晏文舟两个人。

　　姚莉看着晏文舟，声音有些动容。

　　她静静地说道，“等这场表演赛结束，我有话对你说。”

　　没过多久，又有人匆匆跑进来。

　　之前留在这整理东西的小刘匆匆忙忙跑来，刚好看到了正在啃三明治的姚莉和晏文舟。

　　“可算找到你们了，明天有个外国选手着急回国，不能上场了，需要换人，晏文舟，你能滑表演赛吗？”

　　晏文舟放下三明治，神情有些疑惑，“我吗？”

　　小刘急忙忙说，“对，刚才陈密教练让我问问还有谁可以上，我问了一圈，没人能上场，所以来问问你。”

　　他看着小刘，“我没有准备节目，如果临时编舞，可能来不及。”

　　小刘急急忙忙地说，“没关系，陈密教练说，用上个赛季的节目也可以。你上个赛季不是拿了大奖赛的金牌吗，可以把那个节目再表演一遍，把跳跃部分适当修改，不用以拿分为基准！”

　　姚莉看了看晏文舟，“你的那套考斯滕还在吗？”

　　晏文舟思索了一会，回答，“在附近的公寓放着，离这也不远。”

　　“嗯。”

　　姚莉想起今天冰场上看到的晏文舟。

　　姚莉看着晏文舟，“我没有现场看过你那年的表演，你可以……滑给我看一次吗？”

　　晏文舟定定神，对她说“好。”

　　冰场上的晏文舟，令她着迷。

　　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

　　小刘帮晏文舟去公寓取那套考斯滕，姚莉和晏文舟留在冰场上准备表演滑的节目。

　　晏文舟忽然想起来什么，“对了，你明天表演滑用的考斯滕准备好了？”

　　姚莉回答，“嗯，这套考斯滕是另一位服装师做的，我看了设计图，觉得还不错。”

　　姚莉刚好把这套衣服带来了，装在背包的侧兜里。

　　她说，“这套考斯滕结合了我之前那套的特点，又添加了新的部分，所以我很喜欢。”

　　姚莉想了一会，“正好，我还没穿着它在冰场滑过，不如提前试一下。”

　　“嗯。”

　　姚莉去更衣室，把这套专门为表演赛准备的考斯滕换上。

　　和比赛用的考斯滕不同，表演赛用的考斯滕设计可以更加大胆和复杂。

　　她本来想把这个当成送给晏文舟的一个惊喜。

　　换好衣服的时候，晏文舟一直在外面等着。

　　姚莉穿着一身白色的考斯滕出现。头顶别了两片轻薄的羽毛，夹在芭蕾发髻的两侧，像是两个即将起飞的天鹅翅膀。

　　可白色考斯滕的包边，却用了浓郁的黑闪钻。

　　一条一条黑色的包边沿着身体的曲线镶嵌在缝合处，就像一个一个深痕，刻在白天鹅的身上。尤其是胸口中央镶嵌的的一颗巨大黑水晶，仿佛象征着美丽的白天鹅即将被黑色的污染。

　　晏文舟看着这套精致的考斯滕，不禁发出疑问，

　　“我记得这个节目是《黑天鹅》，为什么会穿白天鹅的衣服？”

　　姚莉双手举到头顶，做了一个芭蕾的起手姿势。

　　她踮起脚尖，用足尖原地转了一圈，轻薄舞裙随之转起，画成一个漂亮圆圈。

　　而随着旋转，她的舞裙再次变换，原本镶嵌在胸口的黑水晶落下，将一片黑色的裙片整个覆盖下来，让整个白裙子变成了浑然一体的黑色。

　　她从一个温顺柔弱的白天鹅，变成了叛逆而魅惑的黑天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