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工厂里被特警解救出来以后，宁柠就立刻和李家取得联系了。

　　而在霍立耳找出胡庆山以后，她也选择直接将人告上法庭，希望法律能够制裁他，让一切都能够真相大白。

　　可这二十年间那些能够指控胡庆山的证据都已经不复存在了，不是被销毁，就是因为时光流逝而成为了无关紧要的信息。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同样的道理，再厉害的律师也不能在缺乏有力证据的情况下打赢官司。

　　初审的时候胡庆山甚至对着宁柠微笑，挑衅意味十足。

　　后来在终审发生以前，他们等在法院的门口，霍立耳听见宁柠坦荡地说了一句。

　　“我很讨厌他。”

　　这似乎是宁柠第一次那么明确表达出自己的厌恶，眉头下压，嘴唇紧抿，脸上没有一点笑模样。

　　霍立耳却不觉得意外，也半点不惊讶，反而低下头很认真地告诉宁柠，“你可以讨厌他。”

　　当然可以。

　　女孩就又不说话了，安静地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发呆。

　　他眨了眨眼睛，知道她需要时间，去放纵沉湎或者去浴火重生。

　　人总是要被迫成长的，只是让霍立耳没有想到的是，宁柠这一场的成长会那么痛，痛到每走一步都是血泪淋漓。

　　总会过去的，关于这一点大家都确信无疑，不能确定的只有当一切过去以后，向来单纯无害的宁柠会变成什么样子。

　　是否还会目若辰星，笑颜如花，又是否还会保有那份单纯天真，通透玲珑。

　　没有人知道答案。

　　就连霍立耳也不能去随意猜测结果，这些天他眼睁睁地看着宁柠变得越来越沉默，就连笑起来的时候那双好看的眼睛里也满是破碎的光。

　　此刻唯一的希望似乎只有他们能够打赢这场官司，将胡庆山绳之以法。事实上，霍立耳也的确有这个信心。

　　开庭了！终审到底行不行啊？最后一次机会了，宁柠方不会证据还不够充分吧……

　　1l：真的好无语，其实我都觉得很锤了，但是一开庭就说那些证据没用，我真的要笑死。

　　2l：怜爱宁柠了，被一个胡庆山差点毁了全部的人生。

　　3l：李家和霍家那么牛，乖乖走法律程序还是走不赢小喽啰，emm……

　　4l：总算知道为什么一些富人想要特权了，不说别的，起码不会碰到这种鬼事情吧？

　　5l：这里是中国.jpg；

　　6l：但这次的事情真的蛮草的，明眼人都知道有鬼，都知道胡庆山不是什么好东西，可是证据不够充分，他一个杀人的连大牢都不用蹲。

　　7l：好无语啊好无语，女儿知道的时候该有多心碎啊。

　　8l：气到想杀人！

　　9l：好家伙，大家稍微注意一下楼上的朋友。

　　10l：有时候真的很想舍身炸粪坑，不平事太多了。

　　11l：意难平，我好意难平……才知道宁柠那天没去领奖是因为胡清歌要动手术，她说什么也要在医院里陪着。

　　12l：好乖，她真的好乖QAQ；

　　13l：很巧合的是，胡清歌也是今天开庭，可能凶多吉少了，她那边可比她爸锤多了。

　　14l：囚禁，恶意伤害他人，听说可能以前手上还有人命，十年起步了。

　　15l：她好病娇。

　　16l：草，终审判决下了，胡庆山要蹲一辈子大牢了！

　　17l：？好快，宁柠是拿到了什么新证据吗？

　　18l：一个很重要的录音证据加上一个人证，超级重头！

　　19l：说来各位可能不信，录音证据是胡清歌给的，我一整个震惊住，和自己老爸仇这么大的吗？！

　　20l：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她真的太爱宁柠了……

　　21l：我有想过，因为胡清歌绑的那些人跟宁柠都有仇，就离谱。

　　22l：何仙女差点害死宁柠，她就把人腿给打断了，这居然是真实存在的病娇。

　　23l：偶买噶，有点吓人。

　　24l：那人证是？

　　25l：之前和胡庆山在一起搞事情的人，额，也是把宁柠养到大的那个院长妈妈。

　　26l：可是这样的话，她不是也要坐牢？

　　27l：所以说宁柠她是真的有点万人迷，，，

　　28l：能让人这么牺牲自己，我直呼好家伙。

　　29l：然鹅我还是好心疼女儿，本来就该做娇气小公主的，莫名其妙地被人毁了人生，真的是凭什么啊……

　　30l：以后一定要变得更好！

　　31l：我只希望她不要再那么孤单了，终审散场的时候她回身对着霍立耳笑的那一下，跟三七被抛弃的时候一模一样，鬼知道我有多心疼呜呜呜。

　　32l：女儿女婿会越来越好的！

　　……

　　“柠檬没有来，对吗？”

　　半个月以后，为胡清歌拆开眼睛上纱布的人是看守她的女狱警，而坐在她对面拿着电话一言不发的人是始终在为她争取保释的云歌。

　　“她不是因为恨你所以不来的。”听筒里传来了一个有些干涩的声音。

　　胡清歌当然知道，知道宁柠从来没有恨过谁，如果要恨人的话也不会恨她。

　　只是她真的很想再见一见那个小孩，明明都已经约定好了。

　　“她还是怪我。”

　　怪我一直在欺骗她，也怪我自作主张地为她安排好了一切。

　　灯光下白到透明的胡清歌黯然一笑，“我很想见她。”

　　云歌只能沉默以对，握着电话的手微微颤抖。

　　莫名其妙。

　　在这个冬天怎么会莫名其妙地发生那么多事情？

　　他有些难以理解，又有些想要仰起头，任由眼泪滑落。

　　“我会一直等你。”他紧紧地咬着牙，从来没有那么郑重地许下过承诺。

　　那人快速地眨了眨眼睛，却没做出回应，而是转移话题了。

　　“啊……时间快到了，得回去了，阿云要记得以后多来看我，别忘记我。”

　　她留下了轻飘飘的话语，又在云歌根本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就结束了这场对话。

　　他神情恍惚地走出了监狱，春天都快来了，帝都却还在下着小雪。

　　他站在空旷的草地中央，任由白雪被吹进他的耳朵里、衣领中，也任由自己热泪盈眶，比天空中的雪都要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