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面带纠结地看了他一会儿。

　　林秋拍了拍我的脸，“怎么，间歇期不好吗？你现在倒不怕吃药。”

　　“怕什么，反正有你盯着。有时候觉得躁狂期很爽啊。”那种状态才让我追到他嘛，正常的时候哪会起那个心思，多半暗恋他一辈子。

　　“…………”林秋抱着我，听我说躁狂期感受。

　　我坐在他腿上，“放心吧，就算躁狂了，外边的那群傻子也没你万分之一好看。”

　　“傻子？”

　　“张芸那种的。”我补充一句，低头亲一下林秋的嘴唇，“有你在我不会想别人，你才是最好的心境稳定剂。”

　　“对我有欲望吗？”林秋的问题越来越露骨了，这问诊就像是在说骚话。我明显地感觉到汽车的车速加快了，大约想早点把我俩赶下车。

　　我坐在他身上反而觉得车里空间窄，挪到椅子上趴在了他腿上，“你问的不是废话吗，医生。”

　　林秋的手挪到我脖子后，给我按了按颈椎，还挺舒服的。“那时候我就觉得只有你不是傻子，能成我的对象。”

　　林秋笑了一下，我没读懂这个笑是什么意思。“你在笑我傻吗？”

　　“没有，你那些想法我有时候也有。”

　　…………

　　“觉得别人都是傻子？”果然……和江子晏是同类，林秋也这样。我是因为躁狂产生错觉，他俩是从小到大的优越感吧？江子晏对别人经常一脸嫌弃。“我哥小时候经常因为这个跟人打架，别人总觉得他看不起人。”

　　“子晏那是真性情。”

　　“那是你装咯?”……他跟江子晏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没有，只是没这必要，激怒人家会浪费自己时间。”

　　车速又快了些，一个加速我靠到林秋腰上。大概司机觉得载了两个不正常的，已经听不下去了。

　　“跟我在一起不会觉得浪费时间？”

　　“不会，我喜欢。”林秋说起情话来我招架不住，又补了一句，“和你一起很开心，想一直跟你……”

　　一个急刹。林秋抱住我，长腿抵在前座上，才没让我滚出去。我明显看到他脸上不高兴了。

　　“超速三次，急刹一次，还要好评的话请专心开车，无能狂怒只会影响到你的工作。”

　　我家医生严肃起来原来这么帅啊。司机没说话，继续开着车。我第一次感受到外人对同性恋的厌恶，要是换做以前早就发作了打人了，不过现在被林秋抱着，压根懒得理他，甚至还有些开心有人护着。

　　“有没有不舒服？”林秋问了一句，手顺着我头发。我伸手勾住他脖子，把自己拉了起来。为了安全回去，还是别惹怒了这司机吧。“我要下车。”

　　我拉着林秋下了车，离住处还有三公里路程。他有些不解，我开口道：“那司机要是不爽了，开着车去对面车道，那我们不是危险了？还是别坐这种车了。”

　　林秋笑了，“哪有那么多不想活的？新闻看多了。”

　　“谁知道呢！他刚刚都控制不住他的脚了。现在我可不想有什么意外，要跟你好好活着。”前边有座石桥，我拉着他走到桥上，趴在栏杆上看下边的河，“这儿能下去么？”

　　“能下去。”林秋看了看河边，“你想下去玩？”

　　“嗯，下去看看吧？”

　　林秋牵着我的手，同意了。桥边上有条小路可以下去，是条人踩出的泥路，周围长着各种野草。我天生对这种路有点阴影，坡度大了就担心摔下去。林秋的速度我跟不上，松了手叫他先下。他看了看路，几步就下到去了，留我一人在上面慢慢磨蹭。

　　“时安，下来，我接着你。”

　　转身等我的林秋，让人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我脸上一热，学着他的样子跑了下去。

　　“不要你接。”林秋依旧搂住了我，阻止了我前冲。

　　“你不接我也可以的。”我说。

　　“嗯，当然，我是想趁机抱一抱你。”

　　以前没觉得他厉害，现在觉得他人缘好是因为太会说话，这个技能我只有在轻躁狂发作的时候才有。

　　“抱舒服了嘛？”我从他怀里挣出来，左手拉住他，跟他一起走到河边的浅滩上。

　　林秋看着河面，安静的侧脸就像一幅画。我脑中的相机按了几十次快门，把他的神情记住了。原本学校的雕塑一直没有想法做成谁，现在就想做成他的模样。林秋完全符合了我对美的期待，成我的模特应该不会生气吧。

　　“呐，我做你的雕塑行不行？”我问林秋，还有柳风那儿需要做他的脸模呢，先跟本人授个权。

　　“你想做什么都行。”林秋朝我微微一笑，“会有很多人看到？”

　　“嗯……大概是吧？介意吗？”我想想参赛之后大概率会有买主，应该会卖掉的，对他说实话比较好，万一不同意，那我做这个的热情要降低一半。“做你好卖嘛……”

　　“…………”林秋捧起我的脸，揉了几揉，“卖我？”

　　“哈……哈哈，对啊。你长……这么好，卖一卖有什么关系……资源合理利用啊。”我被他揉得说话不利索，想着他会不会生气啊？

　　果然听林秋道：“有个条件。”

　　“你说你说。”我从他的魔爪下逃出来，找了块大石头坐，伸手示意林秋坐旁边。

　　“你得跟我一起卖。”林秋坐上石头，长腿垂在一边，我盯着他又看了好一阵。

　　……他看过我的速写本，猜到我要做什么了吧。

　　“好，好吧。”原本我不想做自己，参赛者把自己的脸做成雕塑的事，真的太羞耻了。这不是明目张胆的公之于众嘛，这这这已经和去街上裸奔没区别了。

　　“回去就要去学校吗？”

　　“嗯。买了那么多泥不做不是浪费了吗，都是钱啊。”这个俗气的理由我说得十分理直气壮，为了钱的事我还跟江子晏吵了架。

　　“多少钱啊?”

　　“好几百啊。”对于贫穷的我来说，几百也不能浪费掉。

　　“巨款啊。”林秋笑了，“还是回去做完吧，我挺期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