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秋拉开窗帘，看了看楼下。

　　“怎么不喜欢晒太阳？”

　　病房的窗户是特制的，只能打开一条缝，我伸只手出去都困难。

　　“喜欢，我不喜欢在房里晒。”

　　我看了看那条短的可怜的窗帘，想着有没有人把他扯下来过？

　　“医生，你能不能让我出去晒晒？”

　　林秋回过头，阳光照在紫色发梢上，变成了浅紫色。

　　“我看你精神也挺稳定的，今天如果没有什么不舒服，明儿上午转去普通病房。”

　　这是什么意思？意思是我还不能出去晒？

　　“医生。”我突然起身冲到他跟前，伸手把人卡在窗户上。

　　林秋好像并不怕我，只是有点惊讶。

　　我可是吓退了两个护工的人，他怎么会不怕我？

　　我勾起唇笑了笑，要有多邪魅就有多邪魅。班上的班花是这么形容我的，我也对着镜子笑过无数次。

　　“还有什么事？”林秋回了一个笑，微微侧了侧脑袋。

　　我瞬间觉着我是个炮灰，他是个boss。

　　怎么会这样？！

　　下一步他会捏着我的下巴，用冷漠且磁性的声音骂一句，小婊砸。

　　呸，我脑中幻想的言情片儿碎纸屑般地撒了一地，眼里满满都是他那双眼。

　　我自认为这个壁咚的姿势不错，但维持不过30秒。

　　林秋的手摸了过来，按在了我脸上。

　　我闭上眼，全身都没了力气，他手也这么美，我幻想着的十指交握变成了啪啪打脸。

　　“又发病了？还能控制住吗？”

　　林秋轻轻拍了拍我的脸，我咬了咬下唇，又看着他的嘴唇。

　　“说了我没病。”我满腹委屈，想骗他对我温柔一点儿。

　　“深呼吸。”

　　我吸了一口气，吐在他脸上。

　　“秦时安，我觉得你得的不是双相障碍。”

　　“那是什么？”我好奇他会给个什么样的诊断。

　　“你是患了臆想症。”

　　“………………”

　　第4章

　　林秋捉住我的脸，耐着性子，“把手挪开。”

　　“不要。”

　　“我还要去查房。”

　　“你现在不是正在查房？”

　　我死皮赖脸，反正都是精神病，对他这样也没问题。

　　——不能按照常理去判断，才符合逻辑。

　　林秋看了我一会儿，突然单手环住我的腰，把我拖到了床上。

　　“…………”

　　我没想到他力气这么大，可以半拖着我走。

　　“乖，你睡一会儿。”

　　林秋手掌摸了摸我的头，拉了被子裹在我身上。

　　…………

　　“我不要摸头！”

　　“表现好一点，你不想出去了？”

　　他是不是看出我没病了？我想着，抓着他的手，“我要晚安吻。”

　　口胡 ，“早安吻。”

　　林秋没说话，那条漂亮眉毛皱了皱，“这不是我的工作范围。”

　　“你不是要给我治病?”言下之意很明白了。

　　“你的发病机制不是这样的。”林秋说完掰开我的手，整了整衣服出去了。

　　“无情！”

　　我转头看了看窗，把我的一股悲壮情绪都发泄在了窗帘上。

　　窗帘布很结实，徒手撕扯有些困难。

　　不知道林秋下次来是什么时候。

　　中午的时候张芸来了，脸上不知哪儿来的淤青，或许是被别的病人揍了。

　　我正在吃饭，没空理他。

　　“秦时安，我在摄像头里看见你弄窗帘了。”

　　那又怎样，我自顾自地吃饭。

　　“你就不能不要这么作？消停点？”

　　我斜着眼看他一眼，“不能。”

　　“你！”张芸指着我的手在发抖，“不吃药果然不行。”

　　又想喂我药？我瞪着人，他一个人进来想怎么着我？呵。

　　张芸显然拿我这种人没办法，只会强迫我。

　　“做个MECT，你就老实了。”

　　张芸出门，留下这么一句。

　　第5章

　　MECT是什么我不知道，但我绝不相信张芸会为了我好。

　　我突然想起林秋，他还会不会来看我？

　　我吃完饭，等着护工来收拾碗和勺子。

　　“MECT是什么？”

　　我问收碗的大婶。

　　她一脸无奈地看了我一眼，看得出有些惋惜。

　　“电击，就是电脑子。你干嘛了？”

　　她眼角瞟到被我扯到地上的窗帘，恍然大悟，“我得走了，你好好休息。”

　　“等等，你还没说清楚！”

　　我去追她，门砰地一声关了。

　　她心有余悸地从窗口望了望我，匆忙转身离开。

　　张芸是想搞死我？我偏不让他满意。

　　中午一点左右的时候，听见楼下唱起了歌，什么“山丹丹开花红艳艳”，音拔得老高。

　　我听着听着鸡皮疙瘩就起了。

　　过了一阵，这个女声歇着了，突然一个洪亮的男声开始唱国歌。

　　唱到激动处，两三个声音跟着唱了起来。

　　“…………”

　　昨天的时候还没有这么多人唱，今天的合唱我听着有些头疼。

　　忽然广播响了：休息时间到了，请大家中午休息。

　　一点开始是午睡时间，楼下瞬间安静，我有点儿不习惯。

　　看来这儿的人都是前辈，这么守规矩。

　　我不想睡觉，鹤立鸡群地崩出一声，“起来——”

　　空气中诡异地静默了一阵，随即又有几个人跟着我唱了起来。

　　我笑得岔气，在床上打滚。

　　门口忽然响了，有人开了外层门。

　　我小心肝儿一跳，想着是林秋来看我。

　　“做个MECT，给他麻醉。”是张芸。

　　这还要麻醉的？我想起刚刚送饭大婶的话，背脊一凉，出了些汗。

　　他们不是电一电我吗？麻醉做什么？

　　两个护工朝我围了上来，我突然福至心灵，往床脚一滚。

　　“…………”两个护工趴在地板上，跟我互相瞪着眼。

　　“出来吧，这个做了你就不会那么暴躁。”张芸的声音。

　　“滚，谁信你，我要见林医生。”我朝床缝外骂道，伸脚去踢企图伸手抓我的护工。

　　那两只手被我踢得缩了回去，在床外甩着抖动。

　　“主任来了也是要做的。”张芸好生劝慰我说。

　　“那你叫他来啊？”要是来了，正好如了我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