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登基了 - 分卷阅读84
在心头。
她百无聊赖地躺在床上,微阖上眼,思越千里,精御万韧,用神思在铺展的社稷图上细细查看。新地图还未建设,只有简笔画一般的断续线条,勾勒出山川河流。顺着线条一直往西北去,那里才是她的家。
这座巍峨禁宫,是许多人不敢宣之于口的夙念,与他而言,却只是座鎏金打造的富丽囚笼。
“王爷,夜宴在即,您该更衣赴宴了。”
太监捧来一身素白衣袍。宽袍广袖,衣摆用丝线绣着四爪蛟龙出没在层层巨浪激流里,利爪狰狞,圆目怒瞪。白玉束带,紫金发冠。看着就格外尊贵。给他这样的阶下囚穿,简直像是讽刺。
该是什么样的大场面,需要他这样装模作样?
“是什么夜宴,我这样的罪臣竟然也可以参加吗?”宋莺时话中不无讽刺。
那太监讪笑,目光中隐隐夹杂着同情与怜悯:“是您的践行宴,奴婢听闻,明日您就要同那帮蛮子同去北胡……”从此山高水长,离家万里,大约一辈子都不能回京了。
*
说什么践行宴,实在是委婉。
玉阶上,两把龙椅并肩齐头。老皇帝坐在左侧,呼延吉在右边,两人仿佛丝毫没觉得这样古怪的布置有什么不对,反倒是把酒言欢,满脸写着高兴,一副多年挚友的样子。
北胡大皇子坐在殿下最尊位。他的对面是须发皆白的老国公。而宋莺时,作为即将要远赴北胡为质的三皇子,坐次排在靠后。门边的冷风嗖嗖的刮,这身尊贵无比的蟒袍并不能遮风挡雨,湿冷潮气一阵阵地往她骨头里钻。
看着席间推杯换盏好不快意的诸位大人,宋莺时只觉得无聊。她拢了拢不大方便的累赘袖子,低下头,专注于杯盘之中。他心里难受,失去了往日自控,烈酒一杯又一杯地往喉咙中灌。
“你可真是生了个好儿子啊!”呼延吉意有所指,听得老皇帝出了一脑门的汗,连连摆手,“哪里哪里,您太过奖,这孩子鲁莽不成器,往后还请您多多提点教导。”
“我不是在恭维你,”呼延吉面色倏然一沉,撂下酒杯。当啷一声脆响,像是击中每个人的心头。
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停下筷子,目光不敢窥探天家,有意无意地往宋莺时的方向看去。
作为风暴中心,宋莺时只是冷笑,仰头把杯中酒一饮而尽,带着微醺醉意的双眼不卑不亢地直勾勾望向众人。谁看她,她瞪谁,把众人看得都错开视线。
感觉上首一道灼热视线落在她的身上。
宋莺时一视同仁,直接瞪回去。
呼延吉见状抚掌大笑。
“不错!真是不错!有胆有识,有勇有谋,最可贵的是不卑不亢。可惜好好的大好青年偏偏长了张利嘴。如今拔掉满嘴尖牙利齿,看起来讨人喜欢多了。”
“哎!我要是有这样一个年少有为又有趣的小子,做梦都能笑醒了。”
呼延跺见父亲夸赞旁人,心生不忿,拍着桌子急不可耐地站起来:“父王,江霜序是少年英才,儿臣自认也没比他差到哪儿去。”
“愿与他比试比试。较量个高低。”
呼延跺以勇猛暴戾闻名于世,久经沙场,凶狠残暴,踏着尸山血海成就杀神的威名。他生得人高马大,小山般健壮,浑身都是遒劲肌肉。他一只胳膊,比宋莺时的腰还要粗。
俩人身形差距悬殊。
席间几百双眼睛却似看不见一样,一个劲儿地拱火,要宋莺时站出去应战。
宋莺时吃了酒,这会儿已经有些薄醉。
玉碗盛满琥珀光,他白皙如玉的手指正托着杯盏,手腕瘦削,骨节分明,自指尖到袖中隐隐约约漏出的半截手臂,无一处不精致。
这是一双挥毫泼墨的文人手,与刀枪剑戟,打打杀杀,看起来没有丝毫联系。
呼延跺嗤之以鼻:“娘们儿。”
自朔州城关一战后。与这个江小王爷打上一架已经成了他的一块心病。他自马背上长大,刚会走就已经能摸枪了,几十年来,纵横沙场,从没有输得那样窝囊,从没有败得那样丢人。
他不止一次地在脑海里幻想着一雪前耻。
一刀砍断这个羸弱夏人的细长脖颈,或是一枪捅进他的心脏,又或是直接把他挑于马下,叫乱军踩踏拖行。
如今,终于有了这个机会。
他手撑桌面,翻身跃出,大步迈到宋莺时的面前:“怎么不说话,你是不是怂了?”
“窝囊废,你这样的身板拿什么和我斗。我一拳就能揍得你满地找头。哈哈!不说话了,你是认输了吗?”
“认输也行,只要你从老子的□□钻过去再高呼三声我是窝囊废,爷爷我错了,小爷就放过你。”
“说什么?”
宋莺时脸上被升腾酒气熏出薄红。他一手支颐着额头,好脾气得发问,细声细气,像是真醉迷糊了,没有听清楚。
呼延跺又重复了一遍:“说我是窝囊废,爷爷我错了。”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