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与善 - 分卷阅读116
证递给我。
我没有多想就接过了借书证,然而看见上面的名字让一阵寒意自我颈后窜起。
「拜托你了,刘老师。没有借书证那孩子也会很苦恼的。」
大姊的声音在我内心蓦然掀起阵阵涟漪。
放学后,我请人稍了个口信把那女孩叫来我的教室。
「怎么了吗?老师。我还有事,如果方便的话……」她背着书包,看来有些慌张的样子。
我无法断言她是因为自己的行程受阻还是因为那件事而心虚,但不论如何她都有责任交代这起案件的来龙去脉。
「先坐吧。」我用下巴指了指办公桌前的那几张桌子。
她走到自己的老位子旁,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你应该知道我找你来的原因吧?」
「是因为钟老师的事吧。」她回道,但双眼却排斥看向我,而是眺望着百叶窗拉下的那扇窗。
从缝隙中可以见到晚霞尚未侵袭的景色,若不是放学时从大门传来的吵闹声,这光景看起来和我刚才与她见面时无异。
「老师你都知道了?」她卷起自己的发丝,但这动作此时看来显得不自然。我想这只是她的习惯,只是一时还无法改变。
「你要自己说明吗?」
她摇了摇头,对我投以令人安心的笑容。
「怎么能在破案前就让犯人自白呢?」
我发觉那双眼神并没有丝毫怏然,反而怜悯般地注视着我。
「其实我听到钟老师的事时也吓了一跳,毕竟倒地的钟老师怎么可能突然消失。」我继续说道:「所以今天我才在钟老师坠楼的地方调查血迹。」
我起身,将事先拍好的血滴照片放到她的面前。
「这是一滴很漂亮的血滴,但实在太过漂亮了,不像是从坠楼的老师身上的伤口喷出来的。就像你把牛奶摔到地上,牛奶应该会像花火一样洒开来,而不会有这种血点。」
「只是这样而已吗?」
「你也看过不少书,这种证据当然说服不了你,所以我还特地量了血点的大小。以一个倒地受伤的人所留的血来说,直径大概都是一公分左右,然而这滴血直径却将近两公分长,如果不是从至少一公尺以上的高度滴落的血不可能会呈这种大小,但钟老师是摔伤,明明就是倒地后流血的,又怎会有如此大的血点?于是我有了个想法。」
「什么想法?」
「这滩血并不是钟老师的,而是推钟老师下楼的人留下的。」
「这么做的目的是?」
「混淆前来察看的老师们。真正的案发现场是在四楼,六年级教室这一层。目击的学生说在三楼发现钟老师是他搞错了。搞错的原因很简单,因为他在二楼走上三楼的楼梯之间先看见了血,便以为那里就是钟老师被推下来的地方。从学务处走到钟老师摔落的地方,最快的路径是穿过操场后走楼梯上去,你能确定他们的路线,于是事先留下了一滩血迹。也多亏那孩子是三年级的小弟,平常没有到六年级这边来的习惯,所以才会轻易中计。」
「但是这样还不能断定是我做的吧?毕竟任何人都可能想得到这种方法。」
她似乎也没有任何不服气,此时她的立场不像是犯人更像是侦探身旁想搞清楚事实的助手。
虽然我也不是什么侦探就是了。
也因此才必须仰赖图书馆大姊的帮忙。
「的确,即使破解了这个把戏,还是无法确定作案者的身分。直到我去图书馆时,阿姨请我将这个东西转交给你。」
我从口袋中取出借书证,放到她的手心上。
她盯着借书证发愣了一阵子,接着站起身走到窗前。
「老师,您说对了。」女孩拉开了百叶窗,鸣蜩下的阳光正映照在那张无邪的脸上。此时仅有悬浮的灰尘将我们阻隔开来。
「是我把钟老师推下楼的。」那过于平缓的口气,完美得让我找不到空隙开口。
「对不起。」不符时宜的笑容从这孩子脸上浮现。
那是足以让烈阳也为之倾斜的哀伤笑容。
「为什么要这么做……不,这样问或许不适当吧,毕竟我也不知道你究竟承受了多大的痛苦。」
「和她比起来这都不算什么。而且这本来就是我一时冲动犯下的错。」
少女疲累低垂的脸庞正冷冷地盯着窗外,几乎要眯起的双眼不知是为了避开阳光还是为了隐藏杏眼中的泪光。
「每个人都会犯错,但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
「我才不是。」她反驳道,拒绝让我在做出任何辩解。
我们保持沉默了好一阵子,我像是具木然的雕像,而她则是个无意识的人偶垂着头,紧握着手中的借书证。
我该怎么做呢?是要她去自首呢?还是要她去向钟老师的家人道歉呢?即使叫她这么做,悲剧也无可挽回,到时又有谁愿意向这可怜的孩子道歉?
「回去吧。爸妈还在等你吧?」
窗外一台黑色的Volvo正停在门口,一个穿着体面的男人正站在那辆车前。虽然我不知道那孩子的父母长相,但我想她的爸妈就和窗前的这位爸爸一样探头寻觅孩子从校门走出来的身影。<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