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顾小锦道：“文曜，你还要变成人偶待在我肩膀上多久呀？”

　　她挺直身子看向夏文曜，声音有些无奈：“都已经出遗迹了，不用缩成小人了吧？”

　　夏文曜神色不变地看着她，两人互相对视着。好半晌，文曜垂了垂眸，表情明明没变，但莫名让顾小锦觉得有点儿低落。

　　“我以为，你更喜欢这样的……”

　　顾小锦眨了眨眼睛，忍不住想笑，但顾及文曜的心情，还是艰难万分地忍了下来，低声说：“那也要看场合，现在就我们两人单独在一起，你变成小人——”

　　她话语一顿，支支吾吾地说：“有点儿不方便。”

　　夏文曜想问什么不方便，但看见顾小锦微红的脸颊，他怔了怔，似是明白了什么，但又不太确定。

　　下一秒身体隐隐发光，在空中勾勒出了个模糊的人型，然后渐渐凝为实体。

　　不一会儿，文曜就恢复了人身，但他封印的实力并没有恢复。

　　他选择继续封印，因为他发现在月耀级的情况下，他对精神力精细化的操控有所感悟，如果将这缕感悟弄明白，等之后解除封印，他应该也能将庞大的精神力操控得像月耀级那样精细。

　　在他身体恢复的那一刻，顾小锦就忍不住朝他扑来，满满地扑向了他的怀抱中。

　　闻着文曜身上极其清淡的香气，顾小锦感觉一阵安心，脸蛋忍不住在他的肩胛骨蹭了蹭，很舒服，很安心，想睡觉。

　　夏文曜嘴角勾起一抹清浅的笑意，伸手抚摸着她的发丝，替她顺了顺，低声说：“下次想入我的怀里，直接告诉我，不要让我去猜。”

　　顾小锦仰头，瞪了他一眼，眉眼难掩娇嗔：“这怎么说的出来！”

　　文曜嘴角笑意更深，看向她的目光很柔和，轻声道：“都做夫妻这么久了，怎么还这么害羞？”

　　顾小锦拿起他的衣袖捂脸，闷闷地说：“那也是在上古时代的历练中经历的，现在想起，恍然如梦，有些记忆都有点模糊了，我们哪有真正做夫妻这么久？ ”

　　文曜嘴角含笑，声音清浅，拉长了些语调：“哦，你忘了。”

　　顾小锦被他的语气弄得燥的慌。

　　“你忘了之前的事，我可没忘，每一世我和你是怎么在一起的，度过多少个新婚之夜，你在我的怀里……”

　　顾小锦赶紧遮住了他的嘴巴，“别说了别说了，这些私事怎么能说出来！”

　　她有些恼。

　　夏文曜又长长地“哦”了声，眼底含笑：“闺房之事，我不跟你说，那我要跟谁说？”

　　他意味不明地摸索着顾小锦的腰肢，声音喑哑：“小锦，我想你了。”

　　顾小锦：“……”

　　在上古时代的考核里，她和文曜经历的十世都没有忘记，虽然那些经历看着是虚幻的，但对于她们而言，是真的度过了十世，哪怕都是在梦中构建，但那些经历却是他们亲身去体验的。

　　所以顾小锦跟夏文曜两人看着还年轻，其实心里早就和年轻人的心态很不一样了。

　　经历了十世，人生的悲苦与快乐全都体会过，阅尽千帆之后，只剩下想和相爱之人互相携手共进的想法。

　　顾小锦嘤咛了声，脸颊绯红地凑到文曜耳旁低声道：“我有一件事要跟你商量，等我们商量好之后再去入睡吧。”

　　文曜将小锦抱了起来，面不改色慢条斯理地说：“没事，长夜漫漫，我们可以做完正事再来慢慢聊。”

　　顾小锦：“……”

　　她下意识想跟文曜说轻点，发现自己开口说话时声调已变得极为柔软，又想到文曜在那事上从来不会让她感到不舒服，于是心跳飞快紧张地咬了咬唇，闭上了眼睛。

　　长而翘的睫毛如振翅欲飞的蝴蝶，却又落入了别人精心设计的网中，被爱怜之人小心翼翼地折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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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精神力者修为越高，就越精力旺盛，寻常修炼者不得不入睡恢复精力，但对于修为高的修炼者而言，只需要打坐一会儿就能恢复了。

　　顾小锦懒洋洋地窝在文曜怀里，时不时用脸蛋蹭着他清冷雪白的颈项，诉说着在精神力撞入到新生虫母中，看见了虫族烙印在灵魂深处的知识传承和被人族奴役的场景。

　　文曜听完，眉头紧皱，神情严肃：“虫族之间的传承是靠灵魂烙印？”

　　顾小锦点了点头，“联邦这儿不知道吗？”

　　夏文曜摇了摇头，随即又迟疑地点了点头，“不清楚，我因为精神力太过庞大控制不住，家族严禁我去参加星际战场，就怕我随时失控身体爆炸，我对虫族的了解都是在古籍上看到的。”

　　他沉吟道：“他们也许已经发现了虫族传承的奥秘，也许还没发现，毕竟虫族内部对高级虫族卡的很死，如果不是到了决战时刻，不是确定万无一失，它们是不会让高级虫族进入联邦境内冒险的。”

　　“至于你说的奴役。”文曜话语一顿，抬手一挥就用精神力将她和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来到了他的精神领域内。

　　这相当于是个隔绝阵法，精神力也可以充当屏蔽，拒绝窥探用，但必须得是精神力强大、能精细化操控的人才可以施展出来。

　　他的声音更沉重了，“你确定吗？”

　　顾小锦眼神疑惑。

　　夏文曜道：“你确定，奴役虫族的是人族？”

　　顾小锦仔细回想了下，每次回想那幅画面都会刺痛着她的脑海，引起识海反震，精神力隐隐崩溃等负面效果，好像是在窥视着某个不可直视的存在。

　　所以在看到这幅画面后，小锦怕受伤太过严重，都没敢回想起来。

　　现在听文曜这么一说，她决定努力去想想，眼角不一会儿又渗出了点血丝，看得夏文曜心里一紧。

　　他擦着小锦脸上的血丝，下一秒，顾小锦张开眼睛，声音沙哑又虚弱：“是的，我确定，那是人族，除非是傀儡虫操控了这个人，不然他绝对是个人族，无论是外形还是气势上。”

　　她话语一顿，低声说：“画面里的人跟上古时代看到的那些上古修炼者，很像，我觉得他们是出自同源。”

　　每一个时代出来的修炼者都有那一个时代的特色，虽然联邦也有修炼者修炼上古时代的功法，但从联邦出来的，和从上古时代出来的，两者看上去完全不一样。

　　那是不同时代刻下的烙印，影响着不同时代的人的气息。

　　夏文曜深吸了口气，凝重道：“小锦，你知道这条消息意味着什么吗？”

　　顾小锦眼神有些茫然。

　　夏文曜：“意味着我们的敌人，极有可能是比上古时代的人类，还要更强大的人类！”

　　在震惊过后，夏文曜的语气渐渐平缓，恢复起往日的寡淡：“虫族的传承烙印在灵魂里，这可以说明为什么虫族这种没有文化，只会掠夺的种族可以一直延续至今，看似没有传承，其实传承的方法比人族要高级许多，这是非常稀少珍贵的传承方式。”

　　“而奴役的画面又烙印在灵魂深处，所以完全有理由认为，虫族被人奴役的烙印也已经刻在了它们的灵魂深处，它们对人族如此敌视，也有可能是被奴役世世代代所引起的敌视，更有可能是……”

　　夏文曜一字一句地顿道：“被人下命令必须得消灭人族！”

　　顾小锦倒吸一口冷气，惊疑不定地道：“你的意思是，人族的真正最大的敌人，是人族？！”

　　夏文曜眼底一片冷漠：“如果真的是人族搞出来的，那么那批人，已经不配称之为人了，就连做条虫，也不配！”

　　顾小锦心里头的思绪一片翻江倒海，这、这也太魔幻了。

　　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同为人类，为什么要奴役虫族将武器对准人族？

　　难道他们这些人，就不是人吗？

　　顾小锦极其艰难地说：“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误会？”她的脑袋有些乱，“或许他们是想要虫族拿来给我们磨刀，又或许是……”

　　说到最后，她也说不下去了。每当闭上眼睛，就无法忘记那些为了守护人族，守护赖以生存的家园而在星际战场中牺牲的将士！

　　那一条条尸骸堆叠起来的生路，底下铺满了多少遗憾、不甘和意难平？

　　他们原本也有幸福美满的家庭，顺畅的人生，但在星际战场上洒下了他们的汗水和热血，跟虫族同归于尽，永远埋葬在了最喜爱的家乡中。

　　对抗虫族，联邦牺牲了太多太多，联邦人也付出了太多太多。

　　如果这是用来磨刀，那那些在战争对抗虫族牺牲的壮士，又是何其的可悲、可笑、可叹！！

　　顾小锦深吸了一口气，将脸上晶莹的泪水抹去，定定地看着文曜：“我想将这件事说出去。”

　　夏文曜眼眸微闪，知道顾小锦心意已决。

　　他的神色分外柔和，这就是他爱的人。

　　“好，我陪你一起去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