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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无地自容8

作者杜夕浅 38231字 2021-03-26
  淡白的烟雾袅袅上升,华烨在烟雾之后微微朝窗外瞟了瞟,下雨了,他拧起眉。

  客厅里很热闹。

  公寓不大,来的朋友可不少,有华烨那个圈子里的,也有许沐歌以前的同事,所有的桌子和椅子全利用起来了。菜是让饭店送的外卖,酒是他和许沐歌从超市买回来的。刚刚买来的碗碟、杯子洗洗干净、消了毒,全派上用场,除了那一对情侣马克杯。

  韩国精美的骨瓷,杯身光洁如玉,图案有点卡通,是一只绣着蝴蝶的拖鞋,两只杯子合在一起,刚好是一双鞋、一对蝴蝶。许沐歌一进瓷器店,一眼就喜欢上,象个小孩一样催着店员拿过来。

  “我这只喝茶,那只喝咖啡。如果好朋友来,我可以忍痛割爱与他分享一下。”她端起杯子,向他笑着示范地做了个喝水的姿势。

  沐歌的性子还是和从前一样,看到精美的小玩艺、小器皿就挪不动腿,恋爱的那几年,他也没少受这样的小礼物。

  在搬进新房时,那些礼物连同他们之间的照片他全都打包放到楼下的储藏室中。

  许沐歌不单买了杯子,还买了几只精美的汤碗,每挑中一件,她都喋喋不休地说个不停。

  他听着,嘴角含笑,好象回到以前的时光,两个人手牵手地逛街,看到橱窗里摆放的商品,都要议论一番。

  沐歌今晚穿了件烟灰的毛衣、黑色的牛仔裤,头发随意地盘在脑后,显得特别纤细、修长。音响里现在放的是她在巴黎的交响音乐会上的独奏录音,她一边为客人倒酒,一边讲述演出时的情景。

  如果不是朋友们知道他们曾经做过恋人,今晚,从表面上看,沐歌待他与别的客人没有什么不同。他们甚至连对视都很少。

  他端着酒杯走进阳台,心里面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沐歌永远是聚会的焦点,她的气质、修养和美丽,总令人无法忽视,何况她还是那么亲和。

  不知谁说了句笑话,客厅里哄地笑出一条声。

  他轻抿了一口酒,看着路灯下,雨如千丝万缕的丝线,斜斜地飘荡,马路上汽车急匆匆地疾驶着。

  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时间过得很快,九点了,没有短信,没有来电,他呼出一口气,嘴角浮出一丝苦笑,陶涛比他想像得要犟。

  今天是她离家出走第三天。

  “你在等电话?”许沐歌拿着酒瓶走了过来,淡然的口气不带任何情绪。

  “哦,不是,我看下时间。”他回过头,把杯子递给她,看着她斟满,两个人的手都有点抖。

  “你太太今天怎么没有来?”

  “她妈妈身体不好,她回娘家了。”

  “没什么大碍吧?”许沐歌关心地问。

  “没有,老毛病了。”

  “那你呆会早点走,应该过去看望一下的。有没和太太通下电话?哦,酒要少喝点,要开车呢!我给你拿水果去。”

  他笑了笑,喊住她,“不要紧,我的酒量你还不清楚。”

  话音一落,两个人都怔住,对视的眼神慌忙看向外面的雨丝。

  “我刚到巴黎时,巴黎也总在下雨,一个人住在阴冷的地下室,裹几条被子都没办法睡,于是起来练琴,不想被邻居投诉,去学院的路上,钱包又被偷了,语言不通,喉咙喊哑了,都没人理。可是我都撑过来了,因为我舍弃了我最珍贵的一切,来到这里,我不能回头,我咬着牙都要朝前走。”许沐歌嘴角浮出一丝淡淡的苦涩。

  “既然都向前了,为什么还要回来?”他面无表情地反问道。

  许沐歌幽幽地笑了笑,走到阳台的角落,避离客厅中看过来的道道视线,“我想季阿姨可能没告诉过你吧,去医院做人流是她陪着我去的。”

  华烨震愕地看着他,心跳都象停止了,“我妈妈知道?”

  她轻轻点了点头,“我一得知怀孕就告诉了她,我说我要去法国,孩子必须拿掉。季阿姨没有同意,她要求我必须结婚。我说等两年后我回国,我立即结婚,然后生孩子。季阿姨说那你和华烨分手吧,我永远都不会同意你们在一起了。二年,其实很短的。”

  “那你为什么不和我说实话,我可以说服妈妈,也可以等你?”他痛苦地低吼。

  “季阿姨含辛茹苦把你养大,我不想因为我让你们母子分歧。再说我也太自私了,没有顾及你的感受,到了法国才知道梦想有时并不那么重要,但----人错了,果真要付出代价,幸好你过得比我幸福。你太太很清丽很可爱。”她耸耸肩,口气酸涩凄婉。

  “你见过她?”他咽下心口中涌起的疼痛,强作正常。

  “见过。”说话的人是经艺,喝得有点微醺,走路歪歪扭扭的,“我们给沐歌接风的第二天早上,在酒店,不知是不是去跟踪沐歌还是和人----幽会,嘿嘿,和一个花花公子紧紧抱在一起,在走廊上裹着个纱巾,鬼鬼祟祟的-----”

  “经艺,你喝醉了,怎么尽说胡话。”许沐歌慌乱去捂经艺的嘴,经艺推开,“本来就是呀,我们还说话了,她----说她走错楼层,听着就在说谎,怕她难堪,我们没点破。华烨,你家小娘子---”

  华烨愕住,定了几秒,缓缓地抬头,直直地看向许沐歌的脸,那一个早晨,陶涛走得很早,说去哪里了?突然间,他什么都想不起来,心急促地狂跳着,无端端地打了个冷战。

  “华烨,你别听经艺瞎说,那是个误会,偶然碰到而已。”

  “我该走了。”华烨把酒杯放在窗台上。

  “干吗要走,沐歌乔迁,是你帮的大忙,你这一走多扫兴呀!来,我们干杯。”经艺拉住华烨。

  “让华烨走吧,他还得去接他太太。”

  “都已经娶了她,难道还对不起她,干吗这样紧张。她爸不是有钱,打不起车,我资助好了。”

  “够了。”许沐歌喝止经艺,用眼神示意华烨离开,柔声叮嘱,“雨天路滑,开车慢点。”

  华烨向众人打了招呼,下楼开了车就直奔桂林路。阿姨开的门,说陶涛一早就回家了,他飞快地又开车回家。

  窗外风疏雨狂,冷得牙齿直打战,他的心里面却象着了一团火。

  他没有敲门,直接掏出钥匙开的门,屋子里很安静,所以浴间的一点声音都听得清清楚楚。

  “真的没事,嗯,心情好些了,马上就洗澡。明天?明天我不想出去,就呆在家里。嗯,嗯,谢谢左老师。”她象是冻了,鼻音很重。

  然后是沐浴房门打开的声音,接着水流声哗哗地响起。

  华烨轻轻地关上门,直奔浴间。陶涛在洗澡,怕冷,浴霸开着,浴间内温暖如春,她身子朝里,任水流冲刷着,没发现他进来。

  洗衣篮里扔满了衣服,一间男人的西服露出一个角,华烨慢慢蹲下身,一点点地拽出来,心跳戛地停止了。

  衣服沐得尽湿,颜色有些改变,可他看得出来这不是他的。他象机器人一样,慢慢地转了个头,看着她搁在洗手台上的手机,怔了怔,做了一件他以为他这辈子都不会做的不齿之事。

  打开通话记录,最近的几天里出现最多的一个名字叫“左老师”,这个名字就在前一分钟刚刚和她通话过,奇怪的是记录里有一个名字叫“一头猪”,他按进去一看,号码竟然是他的,他差点背过气去。他接着把她手机储存的照片和视频逐一翻了个遍,一张男子酣睡的照片差点夺去他的呼吸。灯光很暗,拍摄的效果不好,可是仍看出紧紧闭着眼睛的男人俊美不凡,背景象是酒店的房间。

  他想站起,全身的骨头却像用力用过了头,于是生了根,动也不能动。

  他扶着洗手台才站起身,脚步象有千斤重。

  这些都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他怎么一点点都没发觉。他回过头看着沐浴着的陶涛,心象撕裂了一般,疼得连四肢都象麻木了。

  陶涛擦着头发,从浴间出来,一抬头看到华烨直直地坐在沙发上,吓得差点叫出声。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她看看门,又看看窗,眨眨眼。

  华烨眼神冰冷如同窗外刮着的雨,“他是谁?”他拿起手机让她看清里面的照片。

  陶涛走近,瞄了一眼,定定地看着他,秀眉慢慢地拧起,“你希望他是谁?”

  “这是在哪里?你为什么要拍下这张照片?是为了留作纪念还是为了别的?陶涛,你不觉得你应该给我一个解释吗?”华烨腾地站起身,问题象连环炮似的朝向陶涛发去。

  陶涛真的想对天放声狂笑,她算是体会到贼喊捉贼到底是哪一重境界了。握着毛巾的指尖忍不住轻微地在发抖,胃里仿佛有一些痛,一点点蔓延开来,甚至逐渐上涌,顶到心口都咝咝发疼。

  “你问这些时是什么心情?有没有一点窃喜或庆幸?如果这成为一个证据、一个把柄一个事实,那么你是不是就有理由光明正大地向另一个人奔去?”

  “陶涛!”华烨抓起手机朝着墙壁狠狠地摔去,瞬间,便四散五裂。“你不要顾左右而言他。”

  这好象是两人结婚后第一次真正的开战,陶涛盯着脚下手机的残骸,心里一遍遍地低语:今天不该回来的,今天不该回来的-----

  她顿了一下,语气僵硬,“你能不能给个提醒,你想要什么样的答案,我会配合。”

  华烨死死地瞪着她,眼睛里的怒火壮烈地燃烧着,他走近她,“我只想知道事实,那张照片,那件男式的西服,那个与你经常保持联系的男人,你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

  “你不是要求夫妻之间彼此信任,你不相信我吗?”

  她仰起头,双目圆睁。

  “你做下的这一切,让我怎么去相信你?”华烨真的要抓狂了。

  “你呢,做下的一切,给过我安全感吗?”

  华烨瞬间冒出一身的冷汗。“我做什么了?你不要告诉我你是因为我今天去参加聚会,故意制造这一切来报复我?”

  陶涛禁不住冷笑,笑到连肩头都在抖,“我没那么闲,也没那么幼稚。不管我们婚姻有走多久,只要走一天,我都能守住我的心我的身,所以你就打消你的念头,不要想从我身上来获得你的解脱。”

  华烨猛地抓住了她的手,嘴角紧绷,脸上有淡淡的阴影,眼底幽暗深邃。“陶涛,你疯了-----”他说不清楚自己心里什么滋味,反正很生气、很急躁,语速比以往快,还提高了音量,“对,我是和沐歌恋爱过,可是我早就讲过,一切都已过去了,你为什么要紧紧揪住不放?不管为她做什么,我都没有向你隐瞒过。事实我也没为她做什么,只是帮她找了套公寓。”

  陶涛觉得自己的心脏都被气得扭结着疼,“呵,只是呀----那个陪着她去买情侣杯,用温柔而又忧伤的眼神看着她的男人一定不是你,对吧?”

  “你跟踪我和沐歌!!”华烨突地加重力度,疼得陶涛瑟缩了一下。“你居然这样的不信任我?”

  “放手----放手----”陶涛愤怒地挣扎着,华烨不松,“陶涛,这一次真的没办法原谅你了。”

  “原谅?”不争气的泪水瞬间涌满了眼眶,“我没有歪曲事实对不对?我戳痛了你的伤处?华烨,别以为你是律师,讲出来的话就是法律,我不需要你的原谅。其实真正需要原谅的人是你。你丢下你的妻子,陪你的前女友逛街时,心里面有没一丝愧疚感呢?当你呆在她的公寓,与她举杯共饮时,你考虑过你妻子心里面的感受吗?我不想去猜测,更不想去玩妒忌的把戏,请拜托你不要让我成为一个怨妇。什么叫没做过任何对不起我的事,当你在和我做爱时,你脱口喊出许沐歌的名字时,那算是我的荣幸吗?”

  华烨的脑子不由地“嗡”地一下,脸突地失去了血色,他震愕地看着陶涛,嘴唇都在抖,“你说什么?”

  “你想我重复一次吗?”泪象断了线的珠子,沽沽地往下滑,“我想假装没有这样的事,那就是一个恶梦,希望你能捂暖我冻僵的心。你没有,你让我感觉我只是你们俩人之间,中场休息时一个跑龙套的。我承认你有超强的自制力,你会履行一个丈夫的原则和责任,那又怎样?精神出轨不是出轨吗?”

  她见他沉默着,深呼吸一口冰冷的空气,疲惫地低下头,心里涌上来一种强大的、无处言说的委屈,她想放声痛哭,可是又被什么堵住,“我以为我能帮你抹去从前的痕迹,看来我能力真的有限。照片是个恶作剧,西服是他借给我挡雨的,经常联系是因为我现在是他的助手,对不起,这样的事实让你失望了。华烨,我想回爸妈家住一阵。现在,我们不适合呆在同一个屋檐下。”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对面的那张脸在纤柔的灯光下雪白如纸,眼底是一望无际的深黑。

  平生第一次,他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羞耻感象座大山似的压得他不能呼吸,怎么可能-----怎么会那样失控?陶涛哭花的脸就象是一把利剑直直地刺进了他的心脏,一直认为她是个任性的孩子,他是成熟理智的男人,处处包容她容忍她,而此刻,他的所作所为,却要让一个孩子来包容。

  “不用,我走。”

  他慢慢松开她的手,没有勇气再看她一眼,几乎是惊慌失措、狼狈不堪地转过身大步走向大门,大门关起的巨大声响在客厅内回荡着,带起一阵幽冷的风,卷动着她的发丝和衣角,轻轻飘动。

  陶涛双手环肩,慢慢蹲下身,放声嚎哭。

  这一夜,华烨没有回来。

  周日醒来,陶涛发现自己感冒了,从药箱里找出药片,吞了几粒,又昏昏沉沉睡了一天,晚上起来给自己弄了点吃的,吃完又躺下了。

  她没看手机,也没竖起耳朵听门铃声。她很安静,一沾枕头,就睡沉了。

  没有期待,心会如死水一潭,翻不起任何波浪,只要默默地等着干枯的那一天。

  周一被闹钟叫醒,打开衣橱找衣服,看着满柜的衣衫,叹了口气,也许不久就要挪空了。

  如果婚姻是场战争,她和许沐歌是交战的双方,那么从一开始,她的败局已定。

  她是傻瓜,才会相信华烨的话,她会帮助他走出回忆。

  提早半小时下楼,今天可以去四S店提车了。雨已经停了,空气里带着一种来自泥土的芳香,让人心旷神怡。

  在楼下遇到同楼层的邻居上楼,是在酒店任客户经理,经常值夜班,两人点头招呼。

  “小陶,和华律师闹别扭了?”邻居大她两岁,在她面前有点摆老。

  她一怔,嗫嚅道,“没有呀!”

  “吵几句就罢了,别太较真。夜里冷,总在车里睡会冻着的。”

  她脑中轰然作响,好半天,才找到了声音,“谁在车里睡?”

  “华律师呀,两个晚上都呆在车里,可能想你原谅,下来喊他回家呢!你呀,没给他台阶下。这不,刚刚才把车开走。”邻居笑着摆手,上楼了。

  她知道他不会回季萌茵的家,他从来不会让季萌茵操心的。律师事务所有个套间,他可以住那边,也可以去许沐歌那,不是吗?

  一上班就是例行晨会。她恍恍惚惚的,什么也没听进去。左修然让她准备个材料,她也没弄好。左修然把桌子敲得砰砰响,“美女,你这周一综合症也太重了吧?”

  她一连声地说对不起。左修然拿眼直瞪她,俯下身,小小声地问:“看到没?”

  她抬起头,他敞开外衣,露出里面蓝粉相间的衬衫,俊眉一耸一耸的看着她。

  “难看死了。”她又低下头去。

  “所以说你的眼光很差,可是我也只能牺牲了,不然你又要哭鼻子。”他笑咪咪地损她。“下次送我礼物,可不可以先暗示下,我会给你参考答案的。”

  “没有下次了。”她站起身,去洗手间,在门口与曾琪相遇。

  “左老师,我有个问题想请教你。”曾琪真的敢穿,为了显示修长的大腿,超短皮裙里面只一条黑色的丝袜,这可是十一月底了,陶涛吐吐舌。

  飞飞迎面走来,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她,“你还好吧?”

  “挺好的。”她没事人似的笑笑,把话题挪开,“曾琪在我们办公室,看着和左老师真配。”

  飞飞撇了下嘴,“看着配有什么用,她喜欢左老师,左老师又不见得喜欢她。左老师是绅士,对每个女人都很关心、体贴、温柔,包括你这种有夫之妇,所以她千万别会错了意,到最后白欢喜一场。”

  她笑笑,越过飞飞。

  “陶涛,有啥事别闷在心里,给我打电话。”飞飞在身后说道。

  “嗯!”她挥挥手,如果她真有啥事,说给飞飞听,等于向广播电台打了通电话,全中国人民都会知道的。

  突然间象失去了动力,下了班也不知该干吗,混在同事中间,没精打采地挤上电梯去停车场,心想着要不去洗个桑拿出出汗。刚把车开到大门口,从保安室走出一个人,冲她扬了下手。

  她一愣,差点打错方向盘。

  “等你一会了,下来吧,我来开车。”华烨绕过车身,打开车门,看她的眼神象往常一样淡淡的。

  她掐了自己一下,疼,不是在做梦。

  他怎么会在这?他的车呢?他要向她摊牌吗?

  车挡在门口,影响后面的车出来,她有再多的疑惑也只能等一会再问,推开车门下了车,华烨冲着台阶上站着的一行人礼貌颔首,“是你同事?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

  她回过头,见是飞飞、曾琪和左修然几个。“以后吧!”

  “嗯,什么时候请他们去我家吃个饭好了。”华烨上了车,替她扣好安全带。

  “那个冷冰冰的帅哥是陶涛的男朋友?”曾琪眯起眼,看着车驶远,“挺有型的。”

  飞飞在一边哈哈大笑,“什么男朋友,那是她老公。”她真的多虑了,人家两口子很恩爱。

  “老公?”左修然吸了一大口冷气,嘴巴不太利索,“她结婚了?”不会吧,她看上去很幼齿很纯蠢,哪个男人要呀?

  “嗯,结婚半年了。老公是个名律师,很优秀的。”

  气温很低,为了保暖,车窗紧闭着,窄小的空间,因为缄默的两人,显得更加的拥挤。

  两人之间就隔了个档位,伸手可及,却仿佛很遥远,远到彼此面目都逐渐模糊。

  陶涛侧过身,抱着包包,脸朝着窗外,不自觉地紧握着双手,她等着华烨先开口。

  “刚刚左老师也在?”华烨蹙了蹙眉,握着方向盘的手张了张。

  陶涛动了动身子,朝他看了一眼,这才看清他眼眶下面淡淡的阴影,和下巴上冒出的青色细小的胡渣。他向来是干净整洁的,此时面容憔悴头发凌乱,就连衬衣上都有大小不一的褶皱。

  她很想不管,但终究还是没忍住,“你车呢?”

  “在事务所。现在不是推行低碳生活吗?我为了减少污染,就打车过来接你。”

  陶涛面无表情地又把身子转了过去。

  华烨微微一愣,自嘲地笑道:“这笑话是不是很冷?”

  “一般冷。”

  华烨轻轻叹了口气,车内又沉寂下来。

  陶涛低下眼睛,仿佛在专注地研究包包上的吊饰。华烨来公司接她的次数不多,所以每一次她都觉得特别的开心,一上车,总要嗲嗲地撒个娇,象个孩子似的嚷着要他买这买那,华烨看着她的眼神是不耐烦的,但总会满足她的要求。

  她不是装嫩,也不是幼稚,更不是呱噪,就是喜欢看他纵容她的样子,表面上象是拿她没办法,无可奈何地妥协她的无理要求,其实是心里面很疼爱。

  华烨今天没有说他要来,当然也没办法说,手机给他摔碎了,她办公室的座机,他从来没打过。看到他,有些震惊,没有一丝开心,从法律上讲,他是她的丈夫,是世界上除了父母以外最亲的人,可是现在她不知该用什么态度对待他。

  枕边人忽成陌路人般,撒娇、赌气、任性、吵架都已不合适。

  唯有沉默。

  陶涛眨了眨眼睫,感到车慢了下来,抬起头一看,街边是手机大卖场。

  她微微怔了下,扭头看他。

  华烨是非常非常讨厌逛街的一个人,她的衣服她可以不要他陪着上街,可是换季时想买他买件衣服,拉着他上街,他把以前的衣服扔给她,就按这个尺寸买吧!更不谈去超市或农贸市场那种地方了。

  正式决定交往到结婚,不过半年的时间,两个人看过四场电影,吃过十次饭,开车出去旅游一次,逛过一次海族馆,就是没有一同逛过街。

  当她从飞飞口中说到华烨陪许沐歌去买餐具,整个人就象遇到重击,碎成一片片。

  把包包用力按住心口,陶涛深吸口气,看着华烨的眼神象看着一个搭讪的陌生人。

  他不是要陪她逛街,只是想赔她的手机。

  没有手机确实不方便,他夺门而出之后,她把手机碎片打扫干净,发现手机卡完好无损,忙小心地收起来,准备今天上街重买个手机。

  她没有看他,自己推门下车。华烨咬了下唇,忙拨下钥匙,随着她一同走进手机大卖场。三星、摩托罗拉、诺基亚、苹果的柜台永远是手机城中最显目的位置,她慢悠悠地一路晃过去,不时停下来让店员取出一款看看,端详半天,又递给店员。

  一直等到她看过第六只手机仍不满意的时候,华烨在身后清咳了一声,眉心微皱,“我记得你的手机是三星贝壳式,橙白相间的。”

  她转过头,冷冷地问:“然后呢?”

  华烨只是瞥她一眼,可能察觉到她的怒气,淡淡地挑了挑眉,“这次换个好看点、功能多一点的。”

  “哦!”长睫低落,嘴角撇了下,扭过身子看到柜台里有一款火焰红的手机,价格不菲。“把这支拿给我看看。”她并不喜欢红,但没心情再转下去了。

  “小姐,这是刚到的3G最新款,拍摄出来的照片清晰度很高,可以快速浏览网页,能在线听音乐、看电影。”店员热情地介绍着,生怕陶涛反悔。

  “看上去是不错。”华烨在一边说着。

  “嗯。”她随口应了声,结果华烨将卡抽出递给店员,“麻烦快点,我们赶时间。”

  “我又没说要买这支。”她嘟着脸,嘀咕道。

  华烨自顾接过手机盒,拖着她的手,大步流星走出店门,“快点,妈妈该等急了。”

  她站在车边询问地看向他。

  “妈妈今天正式退居二线,工作交接好了,让我们过去吃晚饭。”华烨打开车门,推她上车。

  这就是他为什么来接她下班的原因!

  她还以为----还以为-----

  暗自将自己嘲讽了一番,从包里将手机卡找出来,装进新手机,打开,有几条短信进来,都是周日的,都是同一个人发的,她一一翻过,然后删除。

  她是在生他的气,婆婆大人没有惹她,该有的礼节还要遵守。

  两个人刚上楼梯,季萌茵就把门打开了。

  一进门,就闻到一股暖暖的粥香。

  季萌茵虽然常年在外演出,但绝对是一位无可挑剔的家庭主妇,不仅会绣布艺、插花、织毛衣,还做得一手好菜。

  考虑到华烨的胃,季萌茵晚饭也准备了粥。不过,是特别难做的生滚鲜鱿粥。原料是鲜鱿鱼、腐竹、粳米,调料有姜丝、香菜、葱花、盐、胡椒粉,做得不好,这粥会非常腥气难咽,火候掌握不好,粥会成锅稀汤。但这粥富合丰富的蛋白质,对养胃特好。

  为了不影响粥的原味,季萌茵搭配的点心是松软的小馒头,小菜都非常素净爽口。

  “事务所最近很忙?”吃饭时,季萌茵看了看华烨,问道。

  “手头有几个案子准备上庭,还好。”

  “再忙也要注意仪表。”季萌茵讲话从来就是一语点睛,不会唠叨个没完。

  华烨笑了笑,“嗯。”

  粥很美味,陶涛却咽不下去,怕季萌茵多心,强自吃了一碗,便搁下筷子坐着。眼角的余光看到放在华烨房间里的钢琴搬到客厅里了。季萌茵的房子客厅很大,又把通往阳台的一个房间打通了连在一起,就格外大了。陶涛第一次来这里时,钢琴就放在客厅里,旁边放在一个话筒架,季萌茵有时会在家里练歌。两人结婚之后,华烨房间腾空了,季萌茵便把琴挪了进去。

  “哦,我把家里整理了下,里面添了些家俱,你爸爸上午让人送过来的。”季萌茵朝陶涛看了一眼,也搁下筷子。“来看看。”

  陶涛这才站起身,随着季萌茵走过去。原来清空的衣柜和床、书架又都回到了原先的位置,不过换成了崭新的柚木,床的尺寸从一米五换成一米八。木质的清香味飘荡着室内,床上铺的卧具也象是新购的。

  “家俱早就买了,一直没搬回来,怕油漆味散不去。你爸爸说这漆很环保,不要多担心。闻着没异味吧?”

  陶涛摇摇头,耳朵听着华烨拉椅子的声音,估计也吃好了,转身出去收拾碗筷。

  她低着头把碗一只只叠起,华烨站在她对面,她没有抬头,他等了一会,走进了房间。

  陶涛洗好碗走出厨房,听见华烨的声音从房间里传出来:“妈妈,你没必要这样的。”

  “我不是看在你们以前的情份上,事实是团里刚好缺这样的人才,我就推荐了下。她出国时把乐团的工作辞了,现在乐团早被私人承包,高雅音乐目前也没什么市场,她说想开个培训班,带几个孩子,再到音乐学院任客座老师。我觉得会埋没了她,进部队文工团,演出机会多,深造的机会也多,而且工资福利都很好。”

  华烨停顿了下,“我替她谢谢妈妈了,明天-----”

  母子俩看到陶涛,一齐噤了声。这个奇怪的静默让陶涛在房门口也怔了一会儿。一瞬间,她觉得自己象个走错门的人。

  “妈妈,明天还要上班,我该回去了。”她说道,有一点难堪,有一点难受。

  “今晚不要回去了。”季萌茵走了出来。

  陶涛愣住,愕然地看着季萌茵,华烨也是一脸的愕然。

  “我替你们两个在部队医院挂了号,明天一早都去检查下身体。床都收拾好了,柜子里有帮你们备好的睡衣,一会去冲个澡,早点休息。以后周五就回家来住,我可以做点药膳,帮你们调理身体,小涛太瘦了。”

  “我可以早起的。”陶涛急了。她从来没有在这里留宿过,她是认床的人,而且这个时候她和华烨还处在僵局中。

  华烨眼角一挑,走过去在季萌茵看不到的角度里,冲她挤了下眼,“现在天冷,早起太痛苦,就住这儿吧!”

  季萌茵的脸色没啥变化,可是眼神却冷了几度。

  她张了张嘴,缓缓又合上了。

  掀开素雅的床罩,看着整齐排列的两只枕头,陶涛黯然无语。很想冲动地找个理由回家,可是嘴巴就象被封条贴着,张都张不开。

  有个案件的当事人给华烨打来电话,他到阳台接去了,说了近半小时都没有挂断的意思,她只得拿起睡衣先去洗澡。

  洗完出来。在门口遇到华烨,她瞪了他一眼,什么话也没说,越过他进了房间。

  眼前只有一张床,婆婆大人睡在隔壁,墙壁的隔音效果似乎不太好,这该怎么睡呢?

  “怎么还不上床,气温很低的!”发呆时,华烨推门进来,头发湿湿的贴着额头,微微扬起眉看她。

  她不出声,手抓着被角,僵立在床边,脑子乱成一团,两侧太阳穴突突地跳动,如同有千匹马在奔跑踩踏,没有片刻安宁。

  “你睡沙发。”她用唇语对着他说。

  “我已经睡了两晚的沙发。”他目光炯炯地看着她,“脊椎又酸又痛。”

  “那今晚我去睡。”她抱起枕头,作势要往处走去。

  下一刻她的手臂就被攫住,气力并不大,却足以令她无法挣脱。“你想惊动妈妈吗?”他把音量压得很低很低,有如耳语。

  她无视他沉下来的嘴角,“我会悄无声息的。”

  华烨微微闭了闭眼睛,把胸口的烦闷强行咽了下去,平心静气地看着她,“小涛,别闹了,好不好?我今天好累。”说完一弯腰抱起她,走近床,将她放平在床的右侧,紧接着将床头灯拧灭,跟着也上了床。

  “你头发没干。”话一出口,陶涛气得差点咬掉自己的舌头。

  干没干关她什么事,冻着的人是他。

  “不管了,明天要早起呢!”他喃喃地嗯了声,翻过身将手机调了下闹铃,然后就没了声音,不一会,象是睡沉了,呼吸很平缓很均匀。

  虽然是一米八的床,很长很宽,可是季萌茵只准备了一床被子,稍微一动就会碰到对方的身子。陶涛最爱从后面抱着华烨睡,头贴着他宽阔的后背,手环住他的腰,脚盘在他修长的双腿间,象藤蔓缠绕着一棵树般。一开始华烨不习惯,说扼得他喘不过气,可每次一掰开她的手,过一会,她又缠上来了。渐渐地,他也就啥都不说,由着她缠着,睡得很香。

  陶涛平躺着,一动不动,华烨身体的温热一波波地朝她袭来,呼吸间都是他的气息,她将身子转了朝里,忍住靠向他的冲动。

  习惯,有时真的是件令人无力的事。

  隔壁的门开了,季萌茵可能是去洗手间,拖鞋走动的声音在黑夜里特别的大,乍然亮起的灯光从门缝里漏进来,陶涛可以清楚地看到墙纸的花纹。花纹太乱,看得她眼酸。她把身子翻过来,正对上华烨宽阔的后背。她无声地叹息,双手合抱在胸前,双脚蜷起,与他分开一点距离。季萌茵将灯熄了,一切恢复了安静,她强逼自己闭上了眼睛,无声地叹了声,心里面滑过一阵强烈的酸痛。

  要不是季萌茵与爸爸是同一个地方的人,华烨与她也应该是根本不可能认识的两个人。即使认识了,也不应该继续。不然为什么结婚半年,她还敌不过他心里的一抹影子呢?

  也许真的嫁错了?

  眼角渗出一丝湿热,她悄然拭去。

  翻来覆去几个来回,刚刚有了点朦胧睡意,被子忽然被拉扯了一下,有温热的气息袭上后颈,细密缠绵,她倏地睁开眼。

  “小涛,对不起。”修长的手臂横在她的腰侧,温暖的身体贴上她的后背,声音低沉、暗哑。

  泪水无预期地从眼底迸流出来,她紧紧咬着唇,不想让他察觉,心底绷紧的弦颤了颤。

  “她突然回国,是让我的心产生了波动,那种波动不是出于爱,而是无措。毕竟相处过几年,照顾她成了一种自然,对不起,我疏忽了你的感受,让你伤心了。以后,我不会再单独见她,有她参加的聚会,我也不会去。”

  几滴泪流到嘴角,咸咸的,心口突地一堵。

  每次小小的赌气,都是她先低头。她从来没想过他会向她道歉,他知道他做错了,他说对不起了,可为什么心里面没有愉悦的感觉,反而觉得更委屈,泪流不止,到最后直哭得气都接不上来。

  她不知道她想要他怎么做,其实不是见与不见的问题。

  华烨叹着气,拽过被角替她拭泪,凑上前吻着她湿湿的睫毛,“你这种乖乖的孩子,原来真生起气来,一点也不含糊。”

  屋内漆黑一片,一点光亮都不透,他的声音近在耳侧,低低在屋内回荡着,“我们两个都别让爸妈们操心了,那天看你哭得那样,觉得自己象罪孽深重似的。”

  他扳过她的身子,让她枕在臂弯上,轻轻拍着她的背,突然笑了笑,“睡在床上的感觉真好。”

  她气得抓住他的手狠狠咬了一下,真的恨他到了极点,不仅不检讨自己的行为,还歪曲她。

  她把他的手臂推开,他又伸过来,她再推,他又伸。她挣扎得任性,他抱得用力,床铺跟着发出吱吱的声响。季萌茵房间内传来一声轻咳,两人一怔,黑夜里四目相对,轻轻地笑了。她没再动弹,任他搂着。身体就这样熨贴着,这份温度穿透皮肤印上血管,虽然没有让血液沸腾叫嚣,可是却恬然温馨。

  心里面那点点嫌隙,袅袅如烟雾,散在空气之中。

  她的要求并不高,许多事情无从深究的。

  不一会,她就合上眼睑,趴在他的怀里睡沉了。

  静夜里,华烨一下又一下地抚摸着她的头发,“就这样吧---”他怅然若失的吐了口气,自言自语。

三月,初春。

南凰洲东部,一隅。

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

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

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

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

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

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

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

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

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

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

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

那里,趴着一道身影。

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

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

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

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

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

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

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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