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太苦了
靳宇天没再说话,他只是冷冷地注视着面前的青年,许久之后讥诮一笑,便径直离开。
黎昱不甚在意地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双手撑着下颌,垂着眸子,纤长的眼睫下,是柔而软的光芒。
黎昱不受控制地回味今天上午的美味二爷,要不是今天下午公司的事实在太急迫,他还想好好和靳唐耳鬓厮磨一阵呢。
荡秋千,那可真是太荡了。可他就是忍不住和靳唐玩这些花样,看自持矜贵的男人在他怀里一点点地变软,一点点地媚态横生。
当秋千攀到最高处,两个人之间深入到了最顶点,热烈的,鲜活的,极致的情感迸发开来,靳唐在他怀里,轻颤着软成一滩泥水,然后陷入自己的怀抱,低低地啜泣。
黎昱目光流转了一阵,嘴角的笑容弧度越发地大了后,却在想起什么时笑容突然凝固了。
他想起靳唐的身体状况,他给老先生打电话却没有人接。黎昱的心底升腾起了莫名的烦躁,靳唐这次确实大伤元气,虽然对方极力在他面前强装很好,但是他也看得出来,对方的精神在一天天地差下去。
黎昱着手让人去寻老先生,这次找到不管他老人家愿不愿意,都要请回来给靳唐看看。
黎昱站了起来,一会还要去应酬,和靳家的官司,没有钱权,是很难对付下去的。
黎昱晚上回来时,靳唐正戴着眼镜坐在地上看电影。一个很老的文艺片,就是讲一个中年男人的独自流浪,狸花猫团坐在他脚边。
靳唐很显然在打瞌睡,头一点一点的,眼镜也垂到了鼻梁骨上挂着。滑稽而又稚气,他的二爷,怎么看都是好看的。
可是黎昱却没有多余的心情却欣赏。靳唐这类人的成功,源于他们的自律和强大,对方做事是认真的,哪怕是看电影。可现在,昏昏欲睡的人,是身体真的熬不住了…
心头微酸,黎昱透过门缝里看了一会,就推开门。一推开,靳唐就醒了过来。
“阿昱回来了,辛苦了,这么晚才回来。”靳唐望着他笑,可惜为了看电影,屋子里的灯都关了,黎昱看不见对方熬得通红的眼睛。
黎昱几步就走到他身边,把对方冰凉的手揣到了怀里,“辛苦什么,赚钱养媳妇,是我最幸福的事。”
手被珍视地捂着,靳唐笑了笑,心安理得的往前一扑,就被黎昱搂在了怀里。
“早点休息,不用等我。”
“谁等你呀,我这不是看电影嘛。”埋在黎昱怀里的靳二爷辩驳着。
“哦,那现在怎么不看了?”黎昱反问。
“二爷不想看了,只想被抱着,不可以吗?”
“求之不得。”
电影在放,耳边是黎昱沉稳的心跳,眼皮打着架,靳唐还是抵抗不住着太过浓重的睡意,闭上了眼睛。
黎昱抚摸着他软软的发,见人睡熟了,直接横抱去了床上。
床头暖黄的灯光,让靳唐的面容更加柔和,可是眼睑下的疲惫却一览无余。
黎昱视线一转,床头放着一碗黑乎乎的药。今天居然忘喝药了?
不对,柜子上放着糖纸,也就是靳唐把糖吃了,却没有喝药。
黎昱给靳唐捻好了被角,关了灯出了房间,去厨房里找到了吴妈。
“吴妈,您别忙了,我自己来吧。”在外面应酬,多是喝酒去了,吃饭是饭菜已经凉了。所以吴妈在给他煮点养胃的粥和醒酒汤。
【没事没事,你去歇着,这两天忙坏了吧。】吴妈比划着。
黎昱摇了摇头,然后问:“吴妈,二爷今天早上的中药喝了吗?”中午的药是他看着人喝的。
【喝了…不过,这几日你不在时,小唐喝药都不会太爽快,有时候盯着看了许久,就会咕哝着,太苦了。】
“是去老地方拿的药吗?”
【是的,小苏亲自去秦医生那里拿的。】
靳唐喝了那么多年的药,为什么到了现在,才觉得苦得无法下咽呢?
…
靳唐是觉得心里苦。梦做得越来越大,那种苦涩,就溢到了舌尖上了。
又做梦了,靳唐叹了一口气。这次又是那栋陌生而又熟悉的别墅,厨房里传来炒菜的声音还有咳嗽声,靳唐听得出来,那是自己的声音。
而他面前的是那个冷漠的黎昱。越来越冷,一点暖意都没有。穿着黑色正装,像高傲的掌权者。
片刻后靳唐看见自己端着菜出来放在餐桌上,餐桌上还有一个蛋糕。
铺满水果,调和着彩色的奶油,缤纷的色彩让人觉得甜蜜。
自己穿着白色唐装,围着个围裙,头上缠着绷带。病容满面,自己都觉得有些悲凉。
靳唐下意识地往头上触摸去,什么也没有摸到,他差点忘了,他这是在做梦。
“阿昱,过来吃饭了。”梦里的自己把所有的饭菜端上桌后,对着沙发这里唤。
靳唐看见黎昱放下了报纸,走了过去,平静地坐下,梦里自己头上的纱布,全然视而不见。
对坐着,自己开了瓶红酒,满上一杯后递给了黎昱,黎昱接过,还很客气地说:“谢谢二爷。”
靳唐看见自己的手指摩挲着玻璃杯,然后轻轻地笑着说:“阿昱,二爷今天,三十七了。”
“二爷生日快乐。”客气敷衍得,就像是对一个客人。
“谢谢。”自己道了谢,然后举起酒杯,“碰一杯吧。”
黎昱和他碰杯。
梦里的自己轻轻地抿了一口红酒望着黎昱说:“要是二爷哪天走了,阿昱会不会偶尔想起我?”
黎昱连迟疑都没有,摇晃着红酒,似笑非笑地说:“二爷已经到了需要卖惨的地步了吗?嗯,身体不好受伤了就好好在医院里休息,在这里来忙活半天,说些丧气话干什么。二爷,我们都是生意人,不吉利。”
靳唐可以看见自己放在桌下的另一只手在发抖,那种苦涩,连他也可以感觉到。
“我不需要卖惨。”许久后,那口气才舒了下去,自己捂着唇咳嗽了一会儿,才平静地道,“我这一生,该做的都做了,也没有对不起谁,我哪来的惨呢?”
“好气度好自信,不愧是二爷。是啊,二爷该做的都做了。您三十七了,让别人背上了七年的恶臭的名声和耽误去了七年的青春,您做得,可真是太好了!”黎昱一饮而尽,看着面前脸色苍白却淡淡然然的人,极尽嘲讽。
“也就是在乎,才能被中伤,这小没良心,越来越过分了。”靳唐听见自己这样自言自语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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