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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事当长贺_分节阅读_第4节

耍花枪 14044字 2024-10-17
  可这还是晚了一步,那人一摔酒碗:“你小子竟然敢骂我们老太爷王八!”
  龚先生面色从容地应对:“我这幼弟天生驽钝,口齿不甚清晰,许是您误会了。”
  阿毛揪下嘴里的鸡腿,真诚点头:“对,我是傻子。”
  陆旋忍不住侧目,这也太过于能屈能伸了吧!
  那人不依不饶:“我亲耳听见的王八,还能有差”
  “他说的不是王八,而是……望八。望月的望,八月的八。”
  龚先生那坚定眼神,与笃定的语气,陆旋几乎都要信了。
  县丞府上飨宴者五六十人,其中乡绅耆老、有官职在身者占去多半。余下的差役、工匠都是给县衙出过力气,替老爷们干过活的,余县丞为博一个善名,才发慈悲多设那么几桌,请他们到场。
  他们哪里敢盖过那群老爷们的声响,此时突然闹出动静,越来越多的人注意到这边。
  那余县丞府上的小杂役似乎认为借此得到了某种机遇,不仅不消停,反而更大声地引来了那群老爷们的垂目关注,更是博得了余县丞的一瞥。
  “怎么回事,何人大声喧哗?”
  杂役站起身,往前几步:“回老爷,我听见这小孩骂了老太爷。”
  余县丞生了一双浓粗的眉毛,闻言双眉倒竖起来:“好大胆子,他骂了什么!”
  “他骂……他骂老太爷,是王八。”杂役飘忽的视线落在阿毛身上,声音小了些。
  阿毛坐在原处,鼓着脸颊咬鸡腿,眼中虽有几分懊悔,却并无害怕的影子,仿佛不明白在场任何人都能轻易要了他的小命。陆旋眉头皱起,不由得担忧地看向阿毛的监护者。
  “县丞大人。”龚先生忽地站起身,语气温文平和,不疾不徐道,“幼弟说的并不是王八,而是望八。老太爷今年七十九,眼瞧着就要八十了,七十九望八十,是以望八之年。”
  余县丞是贡生出身,自然知道有这个说法,一时语结。
  陆旋紧皱的眉头舒展开,眼中忧虑消散些许。
  阿毛低了低头,看似臊眉耷眼害怕得浑身颤抖,只有紧挨着他的陆旋知道,这小子实则是在偷笑。
  龚先生真挚恳切:“人道七十古来稀,老爷子竟如此长寿康健,实属天下罕见。若非余大人孝感天地,老太爷福与天齐,何以至如此?黄毛小儿见识浅薄,从未见过如老太爷这般福寿双全之人,这才惊叹一句,余老太爷望八。”
  方才阿毛那句只有邻近几个少数人听见,他这一句在场所有人都听见了,除了那老成一段枯木有些耳背的余老太爷。
  余县丞瞪着双眼,心里明知道那语气话里话外透着怪异,却又不好当着众人的面儿驳斥了吉利话,上赶着捡骂的听。
  更何况……余县丞瞟了眼身边自顾自饮酒的人,
  明明身为管家却能坐在主桌,足以说明他主人的身份,那姓龚的似乎和他们有些关系。
  没处撒的火落在了挑起事端的杂役头上,余县丞睨着他:“好赖话都听不明白,还在这里搬弄是非。来人呐,把他给我赶出去!”
  杂役没料到事态急转,一时间只知道惊慌地喊着大人。
  龚先生看那杂役一眼,不过也是穷苦人家出身的,何苦彼此为难,心中暗叹一声,又开了口。
  “大人,他虽听错一句话,冤枉了好人,但维护之情溢于言表,对大人的忠心可见一斑。大人才德备至,才有幸得到这样一个护主的忠仆啊。”
  余县丞目光四下一看,所有人的视线集中在他身上,等他的判决,还有一个知县在等着看好戏。
  他嘴角微动,扯开一个笑容:“今日我府上老爷子寿辰,自然应该欢喜,我便饶了他这一回。不必纠结此事,大家继续喝酒,继续享用菜肴。”
  那群好面子的老爷们随声附和,全然当做没有事发生,继续把酒言欢。
  龚先生坐回阿毛身边,看他一眼,脸上写着:回去好好收拾你。
  陆旋心彻底放下,沉默吃着自己的,若有似无地往龚先生那儿瞟,目光里多了些探究。
  阿毛惹了祸,没心没肺的和阿桃一起吃了个肚儿圆,吃饱了拿出一个袋子来,装了些吃食,准备拿回去给阿桃娘吃。等到散场,阿毛又偷从别桌端了些菜,阿桃连连摆手说够了,也阻止不了他往袋子里装。
  龚先生背着手在一旁看,陆旋也旁观了会儿,却没他那么沉得住气,动手帮阿毛加快速度。
  察觉龚先生的视线落在身上,陆旋手下的动作迟缓几分,很快恢复如常。
  走出余府,阿毛讨好地围着龚先生说些不着边际的话,引得他师兄听不下去开口反驳。不见他生气的模样,阿毛立刻尾巴翘上了天。
  龚先生的严肃总是维持不了多久,对这个机灵过分的师弟只能是无奈地一笑了之。
  “龚先生,请留步。”
  有人叫住了龚先生,他们一行人停步回头看去,出声的是一个五六十岁的老管家。
  陆旋依稀记得,这老管家与余县丞同坐一桌,那时出声帮着说了几句。
  “我们家老爷前两日差人去请您,听闻您去了乌泽乡修缮翻车,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今日正好在这儿遇见,还请您随我走一趟。”
  老管家笑容和蔼,身体微躬,却隐含着不容拒绝的强势。
  龚先生笑笑低头,顺势把手里俩孩子交到了陆旋手里:“我随他去一趟,你照看好他们俩,别在大街上把人弄丢了。”
  陆旋嗯了声:“我会的。”
  阿毛扬起脸,道:“师兄是在和我说话。”他望向龚先生,“师兄放心吧,我肯定照顾好阿桃。”
  除了有些管不住嘴,龚先生对阿毛是放心的,双手悠哉背在身后,迈步走向老管家。
  陆旋看着龚先生随那位老管家向着相反方向走远,低声问道:“那是什么人?”
  阿毛催促着他快走:“听师兄说,是个告老还乡的老将。咱们快回去,阿桃娘该等急了。”
  陆旋问:“你不担心你师兄?”
  阿毛奇怪地看着他:“我师兄可用不着我担心。”
  陆旋自觉多言,他们是多年相处的兄弟,对彼此总比一个外人熟悉。既然阿毛如此言之凿凿,他又有何可质疑的。
  玉成县内有一座将军第,先皇钦赐的府邸,大门正上方悬挂“将军第”三字匾额,门口两座威风凛凛石狮子,青砖黛瓦冷冽肃杀,一如宅邸的主人。
  龚先生跟随老管家踏入府中,绕过雕刻山石的影壁,便听见大院里一阵棍棒声。
  庭内的树木生得都不高,枝叶零星得可怜。手持长棍的魁梧身影挑、刺、劈、扫,招招带风,凌厉招式之下,又洒落几片树叶儿,多少可以窥见这些树木这许多年的辛酸历程。
  一套招式结束,宅邸主人终于回身,露出凌厉沧桑的面孔,将长棍交到迎上前的老管家手里,声若洪钟:“龚先生。”
  龚先生躬身一礼:“古老爷。”
  接过侍女递来的汗巾,古老爷擦了把脸,搓了搓双手,大马金刀坐在一把四出头官帽椅上,摒退旁人,只留了老管家在。
  龚先生一瞥地上那只矮凳,熟稔地过去坐下,抬起古老爷右腿。手下触及之处毫无人体的柔软,反而冰冷坚硬,一条腿的分量远沉于常人。
  他动作利索地剥去鞋袜,卷起裤腿,一道寒芒随着遮盖的布料褪去,乍然迸现。
  那条腿自膝盖往下再无半分皮肉,而是钢筋铁骨铸成,外形构造与人腿相差无几,脚踝关节可灵活转动,五根脚趾亦可分别活动,灵巧异常。
  这副场面在龚先生看来,却是司空见惯一般,神色如常地询问道:“古老爷近来可是感觉不适?”
  古老爷靠着椅背,啜了口管家奉上的茶:“近来愈发力不从心,迈这条腿总觉得吃力,大不如前。”
  “老爷保重身体。”
  “似乎也是去年这时候,你替我将这条腿重量减去小半,这才不过一年光景。”古老爷低低叹了一声,“今不如昔啊。”
  龚先生低头检查钢铁义肢,嘴里说着:“老爷老当益壮,不输当年。”
  “岁月不饶人,年华老去谁也逃不过,我自己清楚。”古老爷面色肃然,“世人皆道,自古美人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唯有我们这些苟且贪生寂寂无名之辈,才能留得一条性命在,亲眼见得这番桑榆暮景,可悲可叹。”
  庭院中冷冷清清枝叶飘零,似乎印证着他的说法。却听噗嗤一声,龚先生竟笑出了声。
  古老爷瞠目:“你笑什么?”
  龚先生勉强压了压嘴角,声音里笑意却是掩不住的:“小人不过是想到,余县丞七十九岁的老父亲。耳背手抖走路不稳,人老心不老,照样娶了房十七岁的小妾,您身体总不见得差过他。”
  古老爷一时无言,片刻,浑厚的笑声响起,摇头说了两声你啊你啊。
  说笑完,龚先生将古老爷鞋袜穿上:“我已经将每一处部件都减重削薄,以减轻分量,再改动,恐怕承重牢固都有所影响。与其减轻本身分量,不如换一种更轻的材质。”
  “换材质?”古老爷坐直了些。
  龚先生道:“老爷这义肢是军中所用,材质与分量皆是以加强将士战力与防御为目的,大部分部件都是用天铁制成,以确保与身体契合。若是寻常用,大可以只保留与肢体连接部分,与主体支架。”
  天铁是一种特殊矿石,经锻造后广泛用于武器、盔甲制造,只是稀有珍贵,除非御赐,唯有皇亲贵族有资格使用,天铁矿牢牢掌握在朝廷手中。
  百余年前的机缘巧合之下,军中军医发现天铁用于义肢制作,可使义肢如天生一体般操作自如。但天铁也有其缺陷,并非所有人体都能接纳,八成人体会出现排异反应。
  因此,能接上义肢的人不仅地位崇高,更是要有能顺利融合天铁的好运气。
  坐在御赐将军第里的这位古老爷,便是撞了大运的。
  可从另一个层面看,失去原本的肢体,余生只能使用冰冷无知觉的义肢,本就是一种最大的不幸。


第5章 木匠
  龚先生提出可行方案,古老爷思索一番,点头同意了。
  事实上,不听取龚先生的,也别无他法。
  交代了注意事项,将义肢更换提上日程,将军第的管家呈来定钱,龚先生也不看一眼,拿过揣进怀里,谢过古老爷便起身离开。
  老管家送到巷口,再三道留步,才停在那儿目送,十足的讲究规矩。
  回到小院里,阿桃正和阿毛在追逐玩笑,见到他回来,齐齐扑上前来,叽叽喳喳地叫开了。
  阿毛手举得高高的:“师兄你看我做的鸟!”
  那是一只拳头大小的鸟,身体用木头雕成,翅膀是用细金属丝扎在一起的金属薄片,从两侧洞口连接入身体里,在机关牵引下一上一下地扇动,展翅欲飞——只是现在还无法飞起来。
  这就是用捡回来的那些破铜烂铁做的,阿毛对这类手艺活异常有兴趣,时常做出一些这样的小玩意儿给龚先生看,得空了就满城跑着寻宝,几个弃物的地方给他摸得透透的。
  “做得不错。”龚先生笑着鼓励了两句。
  陆旋一向寡言,许是待着闲得发慌,整理起了院子里乱堆的杂物,点了个头算作打招呼。龚先生看着没有丁点儿不好意思,他愿意干就让他干去。
  刚坐下喝了口水,门外来了人,是驿馆的郭老倌。
  郭老倌手里提着一块豆腐,笑呵呵地跨进门槛,将豆腐交给阿桃交代要放好,大着嗓门对龚先生说道:“大前儿还好你们半路下了车,不然可就麻烦了。我回了驿馆,那儿好些军爷歇脚呢,我的马都没地方站脚了。”
  和阿桃嬉笑的阿毛不知什么时候没了声响,跑动的脚步慢了下来,转头看向龚先生。
  陆旋收拾的动作停下,想起龚先生忽然半途下车那件事来,状似不经意间朝那方向扫一眼。却见龚先生面色如常,笑道:“是吗?那可不多见。”
  郭老倌在院子里坐下:“可不是。那军爷带了不少兵马,足有五六十人,说是要抓什么逃犯。我听他说是一大一小,年岁又与你和阿毛相当,当时就给我吓得站立不稳。”
  他抚着胸口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见阿毛傻愣愣站着,像是有些好奇又不明白说的是什么,笑着安慰了几声没事。
  “不过他也说了,那两人一个叫什么……班贺,一个叫孔泽佑,登时我就安心了,他们要抓的绝不是你们。你分明是叫龚喜,阿毛叫……诶,阿毛姓什么来着?”郭老倌茫然地看了看龚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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