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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蓁低声同沈令伊讲,她喝多了头晕,想出去转一转。
沈令伊放下酒杯,转头关切道,“没事吧蓁蓁,要不要我跟你一起?”
全蓁摆摆手,说不用。
宴会厅在山腰,不高不低,道路平坦,拐至小门,入眼即为一方观景台,山间雾气四起,清凉微风扑面而来。
全蓁乌发拂落肩际,软软被吹起,肩带滑落一侧,她仗着此处不会有人,压根没管,只眯起眼,舒服感受那穿过身体的风。
约莫片刻,她睁眼,正准备向前一步,脚步忽得顿住。
眼前弥弥月夜下,俨然还站着另一个人。
男人姿态懒散,背靠栏杆,翻滚云海沦为他身后陪衬。
指尖一抹猩红,淡白烟雾袅袅升腾,他神情淡漠,就那么噙着抹意味不明的笑,隔着夜色朝她望来一眼。
那目光多少带着点漫不经心。
也不知他在这多久,又看去多少。
全蓁一时慌乱,火速背过身将肩带调正。
等再次转过来时,她已然恢复镇定,嗓音很淡,似蒙蒙雨雾,“抱歉梁先生,我不知道这里有人。”
02
黑暗中,梁世桢掸了掸烟灰,兀自背过身。
他甚至都不屑给她一个回应,落在她面上的目光亦短暂到令全蓁事后回想,总疑心那是自己的错觉。
但她知道,不,不是的。
这人只是天生傲慢。
方才那一眼淡漠到毫无情绪,连最基本的打量都没有。
换句话说,无论此刻过来的是谁,他都提不起任何兴趣。
这样的漠然与无视,倒衬得全蓁那一瞬的慌乱像个笑话。
她微哂般勾了勾唇角。
既然大佬没有赶人的意思,她索性没客气,信步上前,倚在另一侧。
美景共享,谁又比谁更高贵呢。
全蓁手撑栏杆,肩背打开,举目四望,眼前一霎涌入笼着夜色的云海。
这里好似被单独隔出的一方小天地。
月光洒落,雾气氤氲,阵阵清幽香气萦绕鼻端。
大自然向来最公平。
凭你住山顶还是深水埗,在它眼中皆一视同仁。
全蓁看着看着,余光忽地瞥见什么,她不自觉悄悄侧首。
男人在那端,半边面容隐在暗处,一手夹烟,微弱的一点猩红在夜里极具存在感。
这距离她瞧不真切,但不知为何,总觉得这样看去,那背影有种说不出的孤寂。
……还有点,微妙的熟悉?
不过……全蓁很快摇头,否认自己这一猜想。
一定是他长得太好看,而好看的人总有那么些相似之处,她才会产生这种近似离谱的错觉。
全蓁没有久留,因而她并不知道,在她离开后,梁世桢收到一则助理发来的消息。
「梁总,您要找的人就在港城学院,这是她的资料。」
梁世桢随手点开那文件,片刻,他将烟磕灭,盯着入眼那张证件照微眯了眯眼。
-
此后几天,倪曼婷很消停,没有再打扰全蓁。
全蓁照常宿舍教室图书馆三点一线。
这天中午,她正准备休息,手机忽然跳出一则提示。
全蓁这才想起,这周六是父亲全耀辉的生日。
自从母亲舒兰茵去世,她跟全耀辉的关系便有些尴尬。
不会剑拔弩张,但也亲密不到哪去。
毕竟自那之后,他就一直在外出差工作,父女两人的相处时间少得可怜。
更别提,他随后又娶一房新太太,有了另一个孩子。
那点微薄的父爱再次被瓜分,等回到全蓁这,便所剩无几。
她懒得奢求,只是他们之间并没有大矛盾,面子工程还是要做。
全蓁在网上预订好蛋糕,又切去购物软件下单最新款衬衫,等衬衫送达,恰好是周六。
全蓁打开看了眼,没什么瑕疵,她重新收好,将其装进礼品袋。
出门之际,沈令伊正哼着歌从外面回来,见她似乎要出去,随口一问,“蓁蓁,你去哪啊?”
全蓁淡声,“回家。”
沈令伊蹙眉,“倪曼婷又找你了?”
全蓁笑笑,“不是,我爸过生日。”
沈令伊嘴巴嘟了嘟,还是不大乐意,“你爸也没好到哪去,也就你脾气好,愿意搭理他,要是我……”
还没说完,全蓁极浅笑了下,打断,“别这么说,”她眨一下眼,嗓音无波无澜,也不知是开玩笑还是陈述客观事实,“毕竟学费是他出的。”
全蓁拎着蛋糕加衬衫,乘地铁不大方便。
港城打车很贵,她站在路边纠结片刻,最终还是屈服于现实,从软件上叫了辆绿色的士。
不过半小时路程,花去她将近四百块,全蓁好一阵肉疼。
谁知等到家,屋里静悄悄,明显空无一人。
全蓁站在玄关,微蹙眉,给全耀辉打电话。
电话接通,那头溢满欢声笑语,全耀辉爽朗笑声自听筒内传出,“喂,小蓁,最近在学校顺利吗?”
每次都是这一句,全蓁心头莫名有点烦,她压低声音,目光盯着手边蛋糕,问,“爸,你们在哪?”
全耀辉哈哈大笑,“在海港城,今天爸爸过生日,正好鑫成下课早,带他来食一餐。”听得出来,他很高兴,完全没意识到这个家里还有另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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