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这仍然是一个残酷的答案，但正义联盟忍不住因此松了一口气。空气稍微放松了一些，不再萦绕着如此多的、激烈又复杂的情绪。
　　“谈谈你看见的‘蝙蝠侠’。”夜枭说，沉着一张脸。
　　“字面意思，那是我分割出的一段记忆，”蝙蝠侠说，“我只是想提醒自己不要忘记纽约。他——它现在仍然存在着，我并不完全确认这背后的原因，或许我只是不够信任它。毕竟，谁能确保改写后的记忆没有被世界影响呢？”
　　“你到底在纽约做了什么？”钢骨问道，一帧帧缓慢放着监控视频。
　　“在这里，不，往前一点，”蝙蝠侠说，用另一只手指着屏幕，“我不敢确保记忆的准确性，但我的记忆备份告诉我，在现在这条时间线里丧钟只是重伤了我，但事实是我被丧钟所杀死了。”
　　这句话让所有人拧起了眉。
　　“你是故意的……”闪电侠有些悲伤地说，“大蝙蝠，你是故意的。”
　　蝙蝠侠看着他，喉咙微微动了动，“是，”他没有抗拒真言套索，低声说，“我是故意的。”
　　绿灯侠一下子站起来，胸膛大幅度起伏。“你一直告诉我们不要牺牲自己！”他愤怒道，“事实上，你才是我们所有人之中最混蛋的那一个！”
　　蝙蝠侠低下头。“对不起。”他说。
　　正义联盟被震了一下。
　　慢慢的，悲伤取代了愤怒，盘桓在空气里。
　　他们想起这么多次所有人的生生死死，“英雄之死”其实并不伟大，死亡就是死亡，他们并不欢迎它，每个人都只是……为了更多人的性命、为了这个地球、为了正义和未来，选择了牺牲自己。
　　其中并没有私心。
　　甚至蝙蝠侠的死亡并不是为了他本人。
　　如果不是蝙蝠侠疯狂的实验，或许到了此刻，这个地球还在不断地循环，直至走到一个没有人能够预测的终点。
　　英雄们丰沛的同理心使他们动容。神奇女侠喟叹一声，“我真想狠狠的揍你，又想拥抱你，我的朋友，”她说，“你知道我们生气的并不是你的伟大，而是你轻慢地对待自己的性命。”
　　蝙蝠侠冲她抿起嘴唇。“我知道，戴安娜，”他低声说，“我对此充满感激。为你们，真正的英雄。”
　　“可我们更希望能和你站在同一个战场上，而不是等一切结束之后，由你告诉我们‘事态终了’，”海王说，“我更生气的是这一点，你懂吗，蝙蝠侠？”
　　“我明白。”蝙蝠侠说，“现在正是时候，让我们一起为我们的地球战斗吧。”
　　正义联盟摇头笑了笑，重新鼓起了干劲。
　　——黑蝙蝠冷眼旁观了整个过程。
　　他想，当一个人既保留了身为蝙蝠侠的冷酷理智，又维持了布鲁斯·韦恩式的甜言蜜语时，这个人果然既可怕又危险。
　　他眼睁睁看着蝙蝠侠绕过了真言套索，就这样哄好了正义联盟。
　　赶在神奇女侠收回真言套索之前，黑蝙蝠向前探身，一把抓住了灿金色的绳索。
　　现在，真言套索同时连接着神奇女侠、蝙蝠侠、黑蝙蝠三个人了。
　　蝙蝠侠侧过头，看着他。
　　黑蝙蝠无视了那个眼神背后的深意。如果连正义联盟都不能够完全的使他信任，那么，他只有自己下场，打破一切真话与谎言的屏障。
　　他也是蝙蝠侠。他不会被蝙蝠侠的示弱所迷惑。
　　“告诉我，”黑蝙蝠低声说，语音沉沉，带着严肃和恫吓的意味：“你到底是怎样做的，把夜枭和我拉到了这个世界。”
　　蝙蝠侠明显的停顿了一下。
　　“一些……共同点，”蝙蝠侠慢慢地说道，“猫头鹰法庭的意图，是使我成为打开黑暗宇宙的门扉……”
　　“用什么？”黑蝙蝠问。
　　“金属。”蝙蝠侠说。
　　“以及？”黑蝙蝠逼问。
　　“以及你理应比我更清楚，”蝙蝠侠说，这一次他脸上浮现出讥讽的意味，“你已经提到了巴巴托斯，难道你不是比我们更加知道黑暗世界意味着什么的那个人？”
　　黑蝙蝠没有被刺痛。他的心在一阵冰冷的猜测中下坠，“小丑。”他低声说。
　　“什么？”超人没有错过这个词，但他明显不能够理解，“小丑？这里又关哥谭的超级反派什么事？”
　　黑蝙蝠紧盯着蝙蝠侠，他微微弓起身，一个蓄势待发的、随时可以攻击的姿态。“你被小丑病毒感染了？”这是个疑问句，但黑蝙蝠根本不需要得到回答。
　　蝙蝠侠平静地回视了他。
　　黑蝙蝠问，“几次？”
　　蝙蝠侠保持着沉默，但真言套索浮现出耀眼的金光。
　　正义联盟第一次见证了蝙蝠侠抵抗真言套索的全过程。那双缺乏血色的嘴唇紧抿着，冷汗从蝙蝠侠的皮肤上渗出，一滴滴落在战甲上，一阵不稳的喘息泄露了他的痛苦。
　　“说，”黑蝙蝠低声咆哮道，“你必须告诉我真话！”
　　超人站起了身，“等等，B，”他不忍道，“你……不要抵抗真言套索，无论答案是什么，你知道的，我们绝对不会背叛你。蝙蝠侠，让我们帮你。”
　　蝙蝠侠低吼一声，弯腰低头，额头抵在正义联盟圆桌上。他放弃了抵抗。
　　“两次——”蝙蝠侠喘着气，无法抗拒地吐出真言，“两次。我是自愿的，事实证明，这确实帮助我们联系上了多元宇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