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克则选择绕了一圈, 在一棵树下找到了克拉克。
　　“我注意到你一直在盯着布鲁斯看，”迪克小声说, “怎么了？你发现什么了, 克拉克？”
　　克拉克微微皱着眉, 那张总是含着温和笑意的面庞上现在困惑居多, 他的脸依然朝向布鲁斯, 蓝眼睛空茫，显然正在透视。“我不……知道，我不太确定，”克拉克开口，充满困扰的，“说实话我很想用‘以毒攻毒’这个词来形容，简单来说我看见两种细胞在B的身体里打架，也许B终于找到一个办法对付他有些活跃的细胞了。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我想过一阵子他就能恢复正常，所以——”克拉克耸了耸肩膀，“或许，一切都已经没事了。”
　　没有人知道，正在打架的是恐惧毒素和小丑病毒。
　　迪克听见克拉克说出了他的结论，便终于放下了心，“我希望你说的是对的。”他从肺部呼出一口气说。
　　克拉克听出迪克的担忧，忍不住笑了，“我们都应该对他有信心，不是吗，迪克？”克拉克温和地说，“毕竟，他是蝙蝠侠。”
　　迪克回给他一个灿烂的笑容。
　　蝙蝠侠的幻象，则出乎本人意料的话多。
　　“你真的应该防备他，”蝙蝠侠在布鲁斯耳边说，气息轻得像一只蝴蝶的振翅。布鲁斯不自在地转了转头，当然他其实不是很确定——因为按理来说这个蝙蝠侠本质上根本不存在，所以，应该只是这时哥谭恰好拂过了一缕风。
　　“你真的应该防备他，”蝙蝠侠又重复道，“他在摸腰带里的取血针了。我想他会趁你不注意扎你一针，你有信心不被分析出血液里的危险成分吗？”
　　布鲁斯很想回答他，但是他平时已经被孩子们视为人格分裂症患者了，这时候一个人自言自语（尤其在另一个蝙蝠侠面前），会让他立刻喜提阿卡姆疯人院里他给自己留好的房间。
　　“你走神了。”黑蝙蝠说。他声音低沉，哪怕没有打开电子变声装置，岁月多少在这个男人身上留下了痕迹。
　　“不要在我耳朵边上说话，”布鲁斯埋怨道，“很痒。——顺便一提，你不是趁机在和我调情吧？”
　　布鲁斯终于选择了睁开眼。他这样说着，但并没有选择离开。他靠着黑蝙蝠的肩膀向他回头，两个人呼吸相闻，一个危险的距离。
　　黑蝙蝠面色不变，甚至心跳也没有半秒加快。
　　“你喝醉了。”黑蝙蝠说。
　　“是吗？就只是提醒你，不要把感情操纵的手腕用在我身上。”布鲁斯说，针锋相对的。
　　“你误解了我。”黑蝙蝠说。
　　“我想你应该知道，蝙布不是真的。”布鲁斯说，“你应该是这个世界上最清醒的人之一，我说过我只能指望你了。”
　　“你确实对我有所优待。”黑蝙蝠说。
　　“对。对你，不是因为你是蝙蝠侠，”布鲁斯说，“我对‘蝙蝠侠’没有优待，你明白吗？”
　　蝙蝠侠在他另一边说，“……我想我会感到一点伤心的。”
　　黑蝙蝠顿了一下。“我明白你的意思，”他说。
　　布鲁斯刚刚被蝙蝠侠故意幽怨的语气吸引走了一秒注意力，“什么，”他问道。
　　黑蝙蝠顿时又不说话了。
　　布鲁斯没有把这放在心上。他想他理解黑蝙蝠的做法，尽管他自己好像没怎么实际运用过。感情操纵是很好用的手段，只要不放在他和他重视的人身上，布鲁斯认为他不会介意黑蝙蝠用这个策略达成目的。
　　“今晚结束了，”布鲁斯转回了头，看了眼宾客渐渐离场的草坪，“或许孩子们还想再闹一下，但我只想睡觉。”
　　“唔，”黑蝙蝠赞同道。
　　“可是我太困了，以至于不想自己爬到床上，”布鲁斯抱怨着说，转而又充满希望：“如果我这个时候喊一声，克拉克肯定不介意捎我一程。”
　　“……你真是醉的不清了，”黑蝙蝠忍不住叹气道，“跟超人炒cp？认真的？”
　　“我的绯闻这么多，又不缺他一个。”布鲁斯模模糊糊的咕哝道，他眼皮下坠，但意志力仍然在强撑。
　　几乎有一秒他要坠进猝不及防的梦境里。一阵身体的晃动惊醒了他。
　　布鲁斯半抬着眼皮，他发现自己被横着抱了起来，一只手稳稳地撑着他的腿弯，另一只手则扶着他的肩背。
　　“别动。”黑蝙蝠说。
　　布鲁斯表面上的惊讶了一下。朦胧的睡意里他想起上一次在纽约时钢铁侠的公主抱、他又想起再早些时候超人来救援时的那个公主抱，布鲁斯想，对了，这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好消息，这一次他空不出手来扎你一针了。”蝙蝠侠飘在他上方，垂落下来的披风一角搭在他眼皮上，有些发痒。
　　我想这句话的后面还有一个坏消息。布鲁斯想着，动了动头，把披风从自己脸上甩开。
　　“都说了别动。”黑蝙蝠低声说，稳稳地走着。
　　“坏消息是，”蝙蝠侠说，“夜枭要冲过来了。”
　　——！
　　一瞬间的震惊之后，布鲁斯选择了闭上双眼，两只手安详地合拢放在胸前。
　　我只是一个无辜的柔弱阔佬，我只是被蝙蝠侠公主抱着，我只是听蝙蝠侠说下一步要把我放到床上去。
　　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柔弱阔佬，我又能有什么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