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可是，已过去这麽久了。久到那充满苦痛，充满疯狂，也充满了欢乐的记忆已然褪色泛黄。哈莉这些年绝非止步不前，恰恰相反，她已走出了太远太远，见到了远超过去自己能够想象的世界，体会到了远比Mr.J带给她的那些刺激还更令人满足愉悦的崭新人生。
　　她或许还是爱着他的。或许。
　　毕竟她总还是很恋旧的，她还是喜欢自己的那群老朋友——艾薇、蝙蝠侠、猫女——她从未真的将他们遗忘。
　　因此，她也从未忘记那只恐怖的笨熊。
　　“为什麽呢，为什麽……”
　　哈莉哭着，怀里抱着那把本属于27号的枪，她的眼神悲伤又绝望。
　　或许她会开枪。
　　或许不会。谁知道呢？
　　“因为他远配不上你。”
　　贝儿平静的答道。
　　“他甚至已不再是当初的那个他了。哈莉，亲爱的哈莉。或许我欠你一万声对不起，但绝不是为我刚刚说出的肺腑之言——他配不上你，你从不是他的领结又或胸针，你从不是他随手都能丢弃的一件小小点缀。你就是你，是比他更为璀璨、更为自由的……某种东西。”
　　贝儿·弗莱迪含混地说着，好像也变回了曾经的那个小女孩。不够聪明、不够敏锐，但很会为朋友着想。
　　她伸手想要擦干哈莉的眼泪，最终却只是弄花了她的眼妆。于是她不得不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无视对方怀里那把上好了扳机的枪，十足结实的给了对方一个拥抱。
　　“对不起，哈莉。我不是个好朋友。”
　　哈莉哭泣着。沙哑的、委屈的、愤怒的回答。
　　“你或许是……不，你绝不是。”
　　贝儿似乎是为此笑了笑。她后退半步，主动亲吻了哈莉潮湿泥泞的眼角。那双赤红色的眼眸闪了闪：
　　“谢谢你……对不起，直到最后，还是为你带来了一个噩梦。”
　　“什-”
　　哈莉没能说完，便在火星混血的安排下进入了梦乡。梦中的世界或许远比现实更加完美——但梦醒时分，她终究还是得面对眼前的一地鸡毛。
　　就像贝儿此时一样。
　　“……或许我该更体贴点儿。别在这时出声。”
　　杰森的语气也恢复了正常。他的态度表示他此刻一定十分冷静——冷静到足以面对接下来的任何发展。
　　“但我自认为我还是能说这句话的：我了解你，贝儿。正因为我了解你，所以我确信我得稍微逼一逼你。以此避免你继续避而不见，神隐消失。”
　　贝儿不发一言。
　　这多少令杰森的情绪多了几分起伏。但他没有发怒，没有撒娇。已是青年的杰森·陶德拥有许多美好的品质，是个远比少年时期更成熟，也更强悍的好猎手。
　　于是，他只是坚持这样说道：
　　“我们必须谈谈。”
　　*哈莉·奎泽尔是哈莉的本名。用来表示她此刻已比当初拥有更多自信与自我。
　　——接下来直到完结，这两人应该都不会分开了！好耶！
　　第68章
　　68邀请
　　杰森认为他们需要谈谈。
　　谈什么呢？他的确有很多话想说。最初，他想问为什么贝儿要拒绝他的探视，为什么非要与他、与大家生分。可是后来他明白这根本无需发问，杰森自己就能给出原因：笨拙的女孩有着笨拙的念头，她是个傻瓜，他难以面对，拒绝回首。
　　杰森理解，但这并不影响杰森愤怒。
　　可这份怒火尚未彻底燃烧便已然彻底熄灭。面对如此执拗的拒绝着自己的朋友，曾经的男孩想起了曾经的自己。
　　那个眼中喊着冷冽的泪，怒视着父亲、导师的自己。
　　到底是他没被理解，还是他不想被理解？
　　错的到底是那个沉默的男人，还是永远都执着的相信着自己才是正确的那个自己？
　　……或许谁都没错。此事从最初到最后，都不该以对错相论。
　　在见到贝儿之前，在很久之前，杰森便已下定了决心。他会原谅贝儿——原谅她的不辞而别，原谅她的逃避与躲闪。原谅她满口谎言，一句实话都不和自己说。
　　当然了，或许他也无需原谅。
　　此时此刻，贝儿就站在他面前。杰森明白他们久违的再次达成一致，都明白了某事。
　　——贝儿无需任何人的原谅。
　　当然了，这不是说她不该对阿尔忒弥斯又或哈莉道歉。这不是说她做得很好。但就只是，贝儿她并不认为自己能够获得原谅，也不渴望被谁原谅。
　　她看上去很轻松，空落落的，像只空心玩偶，有一点气人，却前所未有的真实。
　　这些年来，布鲁斯不止一次告知杰森贝儿过的怎样。黑暗骑士告知红头罩，他的挚友每天吃好喝好，不惧怕检查也不抗拒心理医生。她甚至非常好学，成功的在狱中修完了两个硕士学位。
　　很神奇也很离奇，当杰森听着这些消息时，他心中空落落的，没多少真实感；可即使同样在场的夜翼会用很忧愁的眼神瞥他，杰森也提不起劲来生气。
　　杰森觉得这样的贝儿或许才是真正的贝儿。过去的种种或许都是她的伪装与挣扎，是一种学习又或模仿，是一次失败的尝试。
　　或许他从未认识真正的贝儿，
　　或许……
　　“你想去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