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松开手，仰头看头顶白晃晃的灯光，“我想起了一件事，我们是在冬天遇到的。”
　　“……”阮溪低头到他们跟前，“让开。”
　　抵着门的尉迟雨看了他几秒后靠到一边阮溪拉开门从容不迫的走出厕所，到楼梯才开始跑，他跑出酒吧，寒风把他吹醒。
　　冬夜的天空没有云的遮挡，月光洒落在雪地上，雪没有平常那么暗，在路灯下还闪着光。
　　阮溪的脚踢到了路灯，不知不觉间他已经走出好几步，回过神，天空中已经飘起雪花。
　　深夜的大街空无一人，只有远处传来的歌舞声，笑声，以及不远处被酒吧灯光照亮的雪地。
　　阮溪停在路灯下仰头看满天飘零的雪，忽然觉得此情此景像极了某年的某天。
　　“收徒收徒收徒，重要的事情说三遍。本人天南高手榜第十！”
　　“我缺徒弟，你缺师父吗？”
　　“收徒弟，速来（坐标）。”
　　“给徒弟找个徒弟，有人来吗？”
　　“收个徒弟，没什么要求，是个人就行。”
　　“……”
　　阮溪咬着笔头，一边做作业一边刷世界消息。
　　十二霜梦的大多数玩家是学生，每逢假期世界频道总是格外热闹。最近这群玩家不知道是不是太闲了，一个两个都收起了徒弟。他有好几次组队打副本都遇到在队内收徒的，更有甚者一个个找了问。
　　几天下来，阮溪都不知道拒绝了多少师攵。
　　他不拜师是因为他有师父，是刚玩十二梦时自己找的一个，大他几岁，很少上线，一上线就会拉他组队打副本。江南的副本他们都快打完了。
　　阮溪不想拜师，但他想收徒。看着收徒的人个个心满意足，收徒的想法就愈发强烈。他在选择题的括号里填了个“c”，搁笔打字。
　　“有人想做我的徒弟吗？我没收过徒弟，但一定宠徒。”
　　点击发送，阮溪放下手机，看了一眼窗外的雪。
　　怎么还没停？
　　“小溪你还在玩游戏吗？作业做完没？”房间的门被打开，走进来的是他的姐姐阮诗诗。
　　阮溪赶紧把压在试卷上的手机丢进抽屉里。“姐姐，我没玩，正在做呢。”
　　阮诗诗走到书桌前抽走他用手压着的试卷。“半小时前我下楼时你在做选择题，半小时后的现在你刚做完一题，还说没玩？”
　　阮溪起身抵住书桌。“姐姐，我……我笨。”
　　“拿出来。”阮诗诗说，“这就是你半小时只做完一道选择题的理由？”
　　这……难道不是一个理由？要怪就怪新副本太好玩了，他才过一关。阮溪极不情愿的拉开抽屉，把手机递给阮诗诗。
　　阮诗诗看他的目光一直没从手机上移开过，又好气又好笑，把他的试卷放回书桌。“行了，看你那样，你见我哪次没收你手机了？游戏有什么好玩的？赶紧洗手的去吃饭，我煮了鱼汤。”
　　像是又想起什么，阮诗诗补充道：“没放辣椒，也没放蒜和生姜。”
　　阮溪也笑了，少年笑起来的时候眼睛里有星光，藏也藏不住。
　　手机被他丢到一边充电，他拉住姐姐的手。走两步就要拦在姐姐面前。
　　“姐姐，游戏真的很好玩。”
　　“姐姐，我没说谎，真的真的我保证。”
　　“姐姐，你陪我玩游戏好不好？你不会玩没关系，我保护你。”
　　阮诗诗笑着轻轻推开他，“我要是打游戏去了，谁来做家务？谁来照顾你？谁来替我练琴？”
　　她向来不爱玩游戏，手机桌面干净的一个游戏都没有。但不爱玩并不代表不喜欢，女孩子总会因为某个人突然说出口的某句话而对某个东西感兴趣。就比如现在，阮诗诗对阮溪说的游戏开始感兴趣。
　　“那个游戏叫什么名字？”
　　“十二霜梦。”阮溪问，“姐姐是要陪我玩游戏吗？我在五区，姐姐记得来五区，不然跨区很难一起玩的。”
　　“问你游戏名就是要陪你玩儿啊，早着呢！”阮诗诗给他盛好饭端到桌上，洗好筷子给他才自己去盛饭。
　　阮溪泡了一碗鱼汤，满满一碗，都快溢出来了。他咬着筷子看阮诗诗边笑边给他夹菜。“那姐姐什么时候才能陪我玩游戏？姐姐忙也没关系，我可以等姐姐的，我还想保护姐姐呢！”
　　那一夜，阮诗诗从弟弟的眼中看见了期待也，看见了失落。他嘴上说着没关系，其实心里很希望自己陪着他吧。
　　“如果有一天你变得足够强大，强大到可以好好保护自己，也能保护我，我就陪你打游戏。”
　　闷头扒饭阮溪差点跳起来把餐桌掀飞，“真的吗，姐姐？”
　　阮诗诗点头。
　　少年的话总在不经意间被铭记。一句“我保护你”使十六岁的阮诗诗对十二霜梦感兴趣，而另一句“我还想保护姐姐呢”则成了她玩游戏并不断变强的理由。
　　吃完晚餐，阮诗诗照常收拾碗筷，阮溪帮忙洗碗。
　　“我来洗，你先去做作业，冬天水冷，别冻着了。”阮诗诗拿过他手里的抹布，用干毛巾给他擦干手。阮溪点头转身向楼梯走去，身后响起了水声。
　　他怕冷，冬天恨不得不沾冷水却还要去洗碗。他不是个勤快的人，只是心疼阮诗诗。
　　那么冷的冬天，那么冰的水，一天天的淘米，洗菜，洗碗筷，不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