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凤冠31
那一夜,她无比痛心,流了整夜的泪。
当初重活,闻月一心便想改变这场生灵涂炭。
她曾借口有蝗灾迹象,多次向村长动员迁村。可无奈农民安土重迁的思想摆在这儿,实在无法撼动。再后来,谢翊到来,闻月的心思便不在这上了。
闻月忍不住又锤了记额头。
近来,她实在过得太顺遂,以致竟将这大灾忘在了脑后。
印象中,当初夷亭大乱,但县城却是经由南军守住的。夷亭村付之一炬,但县城却仍旧安稳平和。若能将夷亭村所有村名转移至县城,定当安然无恙。
只可惜,闻月该怎么才能让夷亭村人躲避此劫呢?
她第一反应就要拿这张纸条,去游说村长。
可此纸条自经谢翊之手,必定是军机重要。若她借此游说,岂不是泄露军机?
还是说告知村长,她能预知后事?那她怕不是会被人当做疯子处置。
怎么都不行……
闻月在院里急得像只热锅上的蚂蚁。
而此时此刻。
她显然没注意到,屋内的谢翊,正立在床边,安静的观察着这一切。
看她捡起纸条,看她茫然无措,看她着急焦虑……
*
一夜无眠。
闻月原以为,战乱之事就足够让她焦心。
让她没想到的是,更焦心的还在后头……
那屠户家的产妇已顺利醒来,母子平安。可那产妇的婆婆却不甘心,旁人生产皆是顺利,为何自家媳妇儿肚子上便多了碗大的一条疤。再从自家亲儿子口中一听,闻月还曾嘱咐说,三年内不准再让媳妇儿有孕。
这可哪还得了,产妇的婆婆原还指望着三年抱俩,如今计划全落了空。她寻了那产妇的娘家人一道,要来闻月家讨说法。
因即将到来的战事,闻月本就心烦意乱,哪顾得上这些。
她行得正坐得直,才懒得管这些闲话。
于是,索性锁了门,任那些村民闹去。
院门口的吵嚷声,伴随日暮逐渐平息。
闻月被那些人闹了一整天,头痛欲裂。正打算煮些清粥,用过之后再想想法子该怎么破解夷亭村的大乱,却忽地听见有人在敲门:“闻月小姐。”
她从窗户里探出脑袋,越过木栅栏的缝隙,看见是王家的马车。
擦了记手,她赶紧开了门。
原来是婚期在即,王家请绣娘连夜赶制了凤冠霞帔给闻月。
闻月收下后,那绣娘便离开了。
临走前,绣娘特意嘱咐,要她在今晚试过之后,明日再回信给她是否合身。
此刻,那凤冠霞帔拖在手上,分量轻盈,一看就是上好的料子,甚至都不比闻月前世在王府里见过的差。
两世为人,闻月都没穿过这凤冠霞帔。
如今真得到了属于她的这一件,迫不及待地便想要试试。
进卧房,点上灯。
谨慎且笨拙地,将那凤冠霞帔往身上套。那红绸薄如蝉翼,穿在身上实在轻盈,叫人好不喜欢。对着铜镜,闻月拆掉烟粉色的发带,用木梳梳顺了发,盘成已婚女子的髻子。之后,小心翼翼地取了那凤冠,戴在发上。
铜镜里,映出闻月的模样。
一双翦水秋瞳,微微弯着。她望着镜中的自己,不自觉地眼眶红了。她实在感激这一世能够重生,让她得以求仁得仁,披上嫁衣,告别前世的厄运。
取过案上的红纸,她往唇间抿了抿。
唇瓣得了红纸的映衬,红得娇俏,倒显得眉目无神。
闻月取过点黛,准备给自己描眉。
或许是太过专注,以致于让她未能察觉外头的脚步声。
等她回神时,那脚步声已停在门口,谢翊悠然地靠在门上,手里端着碗清粥,声音由远及近地透进来:“厨房灶火正旺,你竟还在卧房,若非我及时回来,怕是你这心大得且要将院子烧了吧。”
近日,谢翊已不常留宿院内,闻月便肆意了许多。
待他声音到来,她才想到卧房门未关,下意识地回头。
谢翊左手执粥,右手扶门。
彼时,他本能地抬眼望向屋内,闻月也闻声抬眼。
两人的目光,猝不及防地,便撞到了一块儿。
闻月凤冠霞帔,脸上尽是谢翊从未见过的娇俏灵动。他不自觉地望向她,眼神根本无法从她身上挪开。
她见状,立马转过了脑袋。
可四闭的卧房压根无人说话,场面既是尴尬,又是暧昧。
谢翊挠了挠后脑勺,分明知道是自己做错了事儿,还故作平静地恶人先告状:“你怎地未关门?”
身着凤冠霞帔的模样叫谢翊见了,不知为何,闻月蓦地红了脸:“见殿下不在,便忘记了。”
“你是真不怕贼惦记。”他无奈地朝她笑:“明日走后,若丢了什么东西,可别怪是我带走的。”
她掩着嘴,凤冠上的珠帘,被她的手穿过,清脆作响。
闻月说:“殿下玩笑,这家徒四壁,殿下喜欢什么,带走也无妨。”
谢翊有片刻的失神。
他忽然想开口问她,若想带走她呢,如何?
只不过也仅仅是想想罢了,终究未能出口。
回过神来,谢翊跨前一步,挑眉问道:“这一身,王家送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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