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然儿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气氛实在诡异。
两人隔得不远,闻月依稀还能闻见,谢翊身上初初洗过澡的皂角清香。
毕竟是前世做过夫妻的人,虽拥有了今世的身子,但记忆却不会骗人。
不自觉地,闻月面颊红了。
谢翊却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随性脱了外袍,挂在架上。
随后,他走向坐在圆桌前装得若无其事的她,将她拦腰抱起,安置到了榻上。
他动作实在迅速,快到闻月尚未来得及反应,已坐于床头了。
谢翊翻身躺进去,伸出手,一把捞住她的脖子。
彼时,她正一本正经危坐床头,哪想到谢翊竟会有这么一招。躲闪不及,已被他卷入床榻里侧,用衾被团团盖住。
她急得脑门冒汗:“谢翊你到底想做什么?”
他压在她后脑勺处,吮吸着她发上芳香,闭眼道:“时辰不早,该就寝了。”
“如今方才戌时!”
“已这么晚了?”
闻月心想,此人当真是敷衍人的一等好手。
平日亥时,他不是在书房批阅军机,便是与罗宏等人商议要事。而今不过戌时,又已晚一说?此等行径,分明是掩耳盗铃!
闻月正准备同他一辩高下,却隐约察觉到,身后的人,吻了记她的发。
他口气柔软,满是宠溺道——
“夫人,睡吧。”
“鬼才是你夫人。”她嘴上恨得咬牙,但脸上却蓦地红了。
“不准否认。”
谢翊赌气似的,抱她又紧了些。
一支精壮的胳膊,横在她腰上,他语气愤愤不平。
“前世,定宁城中,我虽高烧不退,但那时细节却记得一清二楚。那夜,是你买了红帕兜在头上,燃了红烛,同我拜了堂。而今两世,我却仍旧记得,那时我撩开红帕,脸颊红透,我忍不住亲你,你害羞直躲。阿月,你知不知道,也就是那夜起,我谢翊的魂彻底丢了。”
提及往事,闻月脸烫得快滴下水来。
隔了半晌,她睁着眼,对墙怨怨道,“你唤我夫人,那徐冰清又算什么?”
“你在吃味?”
“呸!”
谢翊见此情形,蓦地笑了,“我与徐冰清从未拜过堂,夫人自来就你一个。”
语毕,他挪了挪身子,往她那边又欺进一寸。
闻月吓得跟张面糊似的,紧紧贴在墙上。
今日谢翊既然敢大摇大摆地将她抱出七皇子府,闻月就早想到了,这人是恼羞成怒,什么都做得出来了。他愿意破罐子破摔,可闻月不愿意呐。
既然他硬的不吃,她就给他来点软的。
她索性也不顽抗了,无可奈何地同他讨饶:“谢翊,你到底想做什么呐?”
“睡觉。”他回答地利落。
说完,他一本正经地落了帘,仰躺在榻上。
面朝床顶,他忽然开口,喊了她一声。
“阿月。”
“嗯?”
“我盼这一天十年了。”他突兀道。
第59章 然儿
“什么意思?”闻月蹙眉。
他未答, 只是主动伸出左臂, 熟练地从她肩颈出穿过, 又单手将她翻了个面, 她拢在怀里。
谢翊将下巴附在她头顶, 道:“我已快十年没睡过一个好觉了。”
“自重生起?”
“嗯。”
葱白手指被他盈盈握住,闻月本能地想要逃开, 却被他握得更紧。
不顾她反抗,他将一节节的指, 送进她的指缝中, 与她十指紧扣。
而后, 又不甘心似的,抓着她的手, 凑到自己唇边,吻了吻她的手背。
他来回摩挲着她的手背, 语气深沉, 如同历经沧桑的老迈之人。他说:“你死后,我曾来回做过这个动作千遍,只可惜,你的手永远都是冰冷、僵硬的。你不知道, 我期待这一刻期待多久了。重生以后, 我日夜梦想的,皆是拥着你入眠,好借此驱赶我前世的梦魇,睡一回好觉。”
闻月蹙眉, 只因她捕捉到了他话中的破绽。
她自他怀中抬首,轻声问:“你是何时死的?”
“你死后十二年。”他不避讳。
闻月嗤笑一声:“谢翊,你这话也讲得太满了些,听着对我用情至极,若我为旁人,指不定要感动涕零。可自我死后,你不也苟且偷生,齐人之福享了十二年。既然如此,又何必对我假装深情。你那府上活着的莺莺燕燕、还有相国牡丹徐冰清,谁人伺候得你比我差?”
他打断她:“阿月,我不能死。”
她冷嘲热讽:“这又是何借口?”
他正色道:“娘亲已死,若父亲再亡,然儿怎办?”
提及然儿,闻月心头一震。
她飞快支起身子,撑于衾被之上,而后一把攥住他的衣领,一双血红的眼,死死盯着谢翊,生怕错过了他的一丝表情。
她问他:“我死后,然儿活下来了,对吗?”
“嗯。”他点头,动作温柔地附上她的拽着他衣领的手,安抚似的轻拍了拍:“阿月别怕,然儿活下来了。”
紧攥着谢翊衣领的手,蓦地松了。
她整个人脱力似的,失魂落魄地又躺回原处,口中呆呆重复着:“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谢翊心疼地揉了揉她的发:“你在水中的托举起了作用,然儿为护卫所救,不过是呛了几口水,染了风寒,没多久便痊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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