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是谁在吞没谁也奈何(6)
而他走,丰霆同样无法送他一程。
沈宝寅的心脏像被人用手紧紧攥着,越捏越紧,而他最知道的是,他现在有多痛,丰霆一定就有多痛。
心里越焦急若焚,头脑反而愈加冷静。沈宝寅死死咬住牙,突然在孤单无助的低落境况中爆发出一股求生意志:要他坐以待毙,他死也做不到!他想活。他必须活。
他要活着回家见丰霆。
电话一直没有挂断,沈宝寅听着钟完立每隔一段时间就发出指令,把电话那头的人当傻子似的在天水围附近地区兜来转去。
很被动的局面,但整个过程里,沈宝寅再也没有感到焦急。交易时间越近,他越冷静,整个人像座雕塑,只是无声无息坐在床上角落,缩着身体,尽力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终于,不知过去多久,或许是一个钟头,或者只有二三十分钟而已,钟完立把下一个目的地定在了落马洲的一个地标建筑。
沈宝寅的眼睫在眼罩下抽动似的眨了眨,是这里,就是这里。
沿海,人烟稀少,许多烂尾楼。
不得不说这两个人真是找了个绝无仅有适宜绑架的地方。
一段时间过后,大概是他小姨抵达了他们要求的位置,钟完立走动了起来,门被拉开,悠悠的响动起来,卢毫这时说:“拿上望远镜。”
于是钟完立的脚步又返回来,他又出了门,但离得不太远,或许是在走廊上,沈宝寅可以听到他的声音,还有他脚下木板受压后发出的嘎吱响声。
“下车,全部人都下车,不要自作聪明,我全部看得到……把后车门打开……好,很听话,没有多余的人,等着,等我下一个电话……”
然后没有了说话的声音。
钟完立回到房间,很简单的发出指令:“我们走。”
走,走去哪里?
沈宝寅的心里十分茫然不安。
不多会儿,他脚上的绳子被解开了。两只脚得到解放,他还没来得及活动一下脚踝,被人拎着后脖子从床上提了起来。他的身上还穿着那身名贵的西装三件套,领带卡着他的脖子疼,连呼吸都有些不畅,他跌跌撞撞摔倒在地上,马上又缩成一团。
盯着地上形容狼狈的沈宝寅,卢毫嘲笑似的发出了一声嗤笑。
曾经高高在上的太子爷,此刻落到这副田地,真是天道好轮回。他的内心不由得感到一阵畅快,在把人从地上拉起来之前,狠狠踢了沈宝寅的肚子一脚。
沈宝寅没想到一天一夜都没有受到伤害,临到头,居然会因为跌倒而挨打。
陡然挨了这一击,他忍不住痛喊一声,身体也如同落进沸水的活虾蜷缩起来。因为嘴里塞了东西,他最终只发出呜咽的声音。
踢他的人是卢毫,沈宝寅是个睚眦必报的人,马上狠狠记下这笔仇。
然而,短暂的愤怒过后,他满头的冷汗,在腹部的余痛中屈辱地想,人在屋檐下,有什么好气愤的,也要活下去才有报仇的机会。
钟完立注意到他们这边的动静,捂着听筒,转过头不耐烦地说:“你干什么?马上就要动身,你别在这时候给我找麻烦。”
卢毫没有说话。
很快,沈宝寅像个破布袋子,又被拎着后领站立起来。
窸窸窣窣的动静响起来,沈宝寅甚至听到子弹上膛的声音。他们有枪,是防身,还是杀人?
他的喉头紧张而惧怕地咽了口口水,绝望中,他在卢毫的拉扯中,突然站在了原地。
见他呜呜呀呀的,拽也拽不动,像是有话要讲,卢毫粗暴地把他嘴里的布拿了下来。
“大少爷,马上就要返家,你难道舍不得走?”
沈宝寅说:“我,我想上厕所。”
回答他的是一声清脆的巴掌响,以及脸颊的剧痛。沈宝寅的头被打得歪到一边,头晕目眩,勉强立在原地,依然不肯动,喃喃地恳求:“我知道我活不成了,人死的时候好难看,会大小便失禁,我不想那么去死,你让我,让我……”
卢毫又打了他一个巴掌,把他的话打断,接着,拉扯着他往前走。
钟完立却是看不下去了,挥挥手:“让他去,看着他。”
卢毫只好把沈宝寅推进狭窄的洗手间,把他粗暴地押到马桶旁边,接着,不太想看见男人上厕所的样子,往后退了两步,倚在了单薄的门板上。
沈宝寅的手腕被绑住,手指倒是还有活动的空间,他佝偻着腰身,哆哆嗦嗦地拉下西裤的拉链,拉到一半,貌似卡住了,抖着身体用力,一个不慎,身体往一旁歪,重重跌倒在地。
摔了跤,沈宝寅痛得又呼喊出声,他头上有眼罩,看不见,只能在地上像个毛毛虫一样蠕动着,挣扎着想要站起来。
卢毫骂了一句,走过去把他重新提起来站好。
沈宝寅怕极了,马上缩着脑袋说:“不要打我,不要打我,我不上厕所了,不上了!”
【作者有话说】
打在儿身,痛在娘心!
第82章 是谁在吞没谁也奈何(6)
沈宝寅被搡进了车里,约莫是后备箱,空间很宽敞,至少足够他伸直双腿。
引擎声很大,乡下的道路不太平整,一路起起伏伏,每次受到颠簸,他悄悄割绳子的动作就会受到阻挠。
他的手里正攥着一块瓷砖碎片,很钝,硌得他手疼,是他在那个脏兮兮臭烘烘的厕所地板上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