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一忘皆空》(克鲁姆x赫敏番外)by华予527
他下意识拿出魔杖想要为她治疗,却见少女本能地瑟缩了一下,那恐惧一闪而过,几乎只是花瓣滚下露珠般的微颤,但在他眼里,就如沉重的石块投入湖面,涟漪久久无法平静。
他叹了口气,收起魔杖,走到她身边,亲手将她身上的绳子解开,把她扶到沙发上坐下,“休息一会儿吧。”
赫敏倒是想抵抗他,但他高大健壮,温暖的手掌传来令人熨贴的温度,让她不自觉就想放心下来,相信他的善意。
“他让你来确保我不会被折磨死?”赫敏压抑着声音,哪怕声音憋得沙哑,急促扭曲得几乎像在刻薄地讽刺。
这已经是极限了,只要声音再大一个分贝,他就会察觉到自己声音中的异样,发现她看到他,身体就本能地想要抽咽落泪。而她的自尊不允许如此。她决不能向他流露出半分软弱。
“他让我来问你关于十二阵和霍格沃茨宝物的事。”克鲁姆老实地回答,“但……我觉得让你的身体状况好起来比较重要。”
他挥动魔杖,默念咒语,小桌上出现了一小碟奶油饼干和一杯热牛奶。
她又想要落泪了。
她明明是个坚强的女巫,哪怕卡卡洛夫用恶咒威胁她、辱骂她,她也不曾屈服,不曾湿润一次眼眸。
但是,但是……
不,不能如此。洁白如珠贝的牙齿再次咬上自己的下唇,赫敏在心里警告自己。他这是在打感情牌,他到底还是卡卡洛夫的忠犬。
她此刻并没有觉得委屈或者痛苦,甚至没有任何的愤怒,只是喉咙里像哽了一团吞不下吐不出的雨云,在她的胸中翻滚着降下酸楚。
一定是夺魂咒的后遗症。
一定是。
克鲁姆又叹了一口气,伸手轻轻把她的下唇从门牙下拨弄出来,声音低沉轻柔,“不要伤害自己。”
他本就眉尾下垂,不笑的时候也常常耷拉着眼角,现在这样单膝跪在地上抬眼看她,简直像什么受了委屈的大狗。
明明是他先背叛她的。
但是他给她递来饼干和牛奶,让她躺下盖上他的衣服,然后体贴地走到门口听着门外的动静——如果卡卡洛夫来了他就会叫醒她。
赫敏毫无睡意,可是抵御了十数次摄魂取念的身体已经极其疲惫,她需要闭上眼,安静一会儿。
关闭了视觉,其他的感官忽然敏感起来,她能嗅到他的衣服上极淡的朗姆酒、烟草以及蜂蜜姜饼的味道。
他应该是这个味道么?
她记得他有一个偷偷抽烟的朋友,她也记得他曾经略带羞涩地告诉她,在他们保加利亚,斯拉夫的男孩很少喝黄油啤酒这样的饮料,他们说的酒,就是真正的酒……可是慢慢地,朗姆酒和烟草的味道散去,竟然只剩下了微微带着辛辣甜蜜、温暖的姜饼的味道。
温暖不应该用来形容味道,温暖是一种感受,不是一种嗅觉。一个人不应该有温暖的味道。
她试图研究修辞以不再思考自己为什么会因为他的味道感到安心。
她真的睡了过去了。
·
“这么说,她什么都告诉你了?”卡卡洛夫双手扶着手杖,居高临下地望着半跪在他面前的克鲁姆。
克鲁姆眼观鼻鼻观心,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当着老师的面,从善如流地胡诌出十二阵和四巨头宝物的秘密的。
赫敏睡着了,睡得恬静而安详,似乎还做了梦,他并不想打扰,所以他选择了胡诌一些模棱两可的话来保全少女难得的片刻安宁,远离他们带来的恐惧和忧郁。
反正一切也只是赫敏的推测,有疏漏或者不正确之处在所难免,老师提出的疑问只用“她也没有想明白”糊弄过去就好了。
卡卡洛夫被糊弄得非常满意——当然,他不会表现出来,只是一如既往地勾起一边嘴角好像在质疑。
克鲁姆说的原理与秘密与他最初的设想有不小的相似之处,还有一些他没有想过的角度。在古代高深魔法中,常常失之毫厘差以千里,如此一来的确有可能解释得通。
克鲁姆暗暗舒了一口气。
“赫敏的推测”当然会与卡卡洛夫的推测相似,毕竟这就是克鲁姆基于卡卡洛夫的理论结合家乡某些传统法阵的构成原理编出来的。
“她倒是吃软不吃硬。”卡卡洛夫冷哼一声,手杖的圆球杖头戳上克鲁姆的左肩,阴阳怪气道,“没想到你有这么大作用,这可是大功劳啊,罗密欧。”
等赫敏醒来,已经是第二日一早。
门还是关着,墙上的魔法壁灯不分昼夜地静静摇曳着烛光,桌上摆放了魔法保温的三明治和红茶,克鲁姆在她身旁的椅子上坐着安静地睡着了,膝盖上放着一本摊开的书。
她不由得走近看看,却发现是德语写的,似乎是首诗,她的德语还只停留在初级语法和简单句子,诗却不大读得通。
“Entflieh mit mir und sei mein Weib,
Und ruh an meinem Herzen aus.”*
晨起时还带着暗哑低沉的男声在她耳边响起。
“什么?”
“海因里希·海涅。”他垂下眼睫,在心里又默念了一遍诗句,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它的英文释义。
他把书随手合上,放到一边,真诚的棕黑色眼睛望向赫敏,像是童话里笨拙友善的小熊:“你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