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书信
“寄人篱下的狼狈和苦等无望的绝情,殿下您说王府好,是好在一套茶具吗?”
【作者有话说】
纪同学,就凭老婆跟了你那么久还这么穷,你就该打。
这两周隔两天更一次,我得存存稿,后面还有持久战要打嘤嘤嘤。
◇ 第44章 书信
谢霖苍白如纸的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线,耳边传来木门合上的声音。适才他对纪渊说了重话,端的是咄咄逼人的气势,却只将心里的苦水倒了两三分。他希望这一次可以将纪渊逼退,他已经如此明显地表露了自己的意思,那人却像个无知稚子一样以为事情睡一觉就可以翻篇。
他不能再与纪渊有所交往了——谢霖撑着桌子俯下身去,开始剧烈地喘气,伴随没有间断的咳嗽,他熟练地从怀里取出手帕,捂住口鼻——他犯病的次数越来越多,且每次出现的症状都十分骇人,他知道纪渊一遇到他生病便会过分紧张,若是让他知道自己命不久矣,还不知道会怎样。
在刚生病的时候,谢霖还怀着一直陪纪渊走到最后一刻的荒唐念头,可随之而来的病痛让他明白,医生的预言并不是说他可以在立秋的那一天畅快地离去,在那之前,他会经历许多无法自抑的犯病瞬间,他的身体会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其中伴随着他尊严的流失。
谢霖不能不体面地活着,尤其不能在纪渊面前,他希望自己可以潇潇洒洒地离开,他知道自己年长,但他不能让纪渊见到他年老的样子。
这样想着,谢霖顾不上因骨痛而绵软到无法支撑的双腿,扑到床头的铜镜旁——不甚清楚的铜镜倒映出一张沧桑男人的面孔,他转转脸,仔细查看,除了两颊凹陷,眉骨突出,瘦得过分以外,没有什么别的异常。
谢霖长出一口气,颓坐在镜子前。他知道自己可笑,他看似不在乎自己的容貌,但在此时,他的身体无时无刻不痛,他的神智也时常被蒙上灰尘,只有尚未完全被病魔摧毁的容貌可以让他窥见往日自己风华正茂的样子。
沉默地在黑暗中坐了一会,谢霖伸手点起台上的灯,从镜柜后面取出一沓书信。
书信数量约有数十封,形制一致,明显出自一人之手,并且往来日久,有的已褶皱深陷,纸张薄而透黄,有的还维持着原本的形状。
谢霖沉默地将最新的一封信展开,盯着落款出了神:
“见信如晤。
久违玉札,忽而秋深,闻江北疫疾,情念切切。
此地安好,诸事如常,伏惟珍重,来日面叙。秋安 纪含”
纪含的手书总是十分潇洒,寥寥几语,尽诉真情,这数十封书信都出自他手,每一封的内容几乎都差不多,结尾更是一致的:“伏惟珍重,来日面叙。”
各自保重,总有一天会再见,见面时慢慢讲来。
谢霖从来没有与纪含断了联系,几乎每隔几月,都会来一封信报平安,他知道伴随着这封平安信,更有一封详细的情报送往中宫,可这个从纪含分别开始便有的传统,如今却断了。
去年秋日,今已立春,四个月,小半年,没有任何说法。
若不是今天纪廿一提,谢霖真的是要病糊涂了。
男人眉间深深拧起,他早就起过疑心,但后面事情琐碎繁杂,竟然忘记了。他不知道是只有自己这里没有收到平安信,还是中宫也没有收到应有的情报。
若是前者,出问题的便是自己,若是后者,纪含莫不是有什么意外。
这样想着,谢霖心里愈发沉闷。他是想尽早卸任,找个地方聊此残生,但总有些事情还没有完全完成,他当年答应了中宫,也答应了纪含,要完成自己的使命,纪含因此背上骂名,流放边境,自己留在京中,却错漏百出。
谢霖捻着指尖的书信,隐约觉得有什么事情不对劲,却又细想不出,再一沉思,整个头皮便像被活活扒下来一样抽痛,谢霖怨恨自己不争气,盯着散开在桌上的书信,“面叙”二字飞将起来,重重叠叠,纪含最潇洒的一捺总是力透纸背,却像是坚硬的飞似的捅向谢霖心脏。
又是一夜无眠。
【作者有话说】
还是得恢复隔日更(就是这两周更的短小一点,但咱保持一个频率)不然手感差差嘤嘤嘤下一章阿福回归耶耶!
◇ 第45章 疑爱
春日和煦,天色微曦。
谢霖早早起来,打算给自己煮碗馄饨吃。
他还不是很会用农家的土灶,前几日早上空腹出门觅食,总扑了个空,没有商户起的这么早,饿了几天受不住,昨夜向馄饨摊老板要了一小袋生馄饨,在外面冻一夜,早上起来还能简单煮着吃。
也就只有饿一晚上之后的早饭稍微有些食欲了。
谢霖本想着,自己烧水都会了,只是换到土灶上生火烧开,再将馄饨下进去就好了,多么简单的事情,没想到一个柴火不对劲,整个厨房都充满了黑烟,烟雾像是实质的黑色,非但令人难以视物,而且钻进鼻腔带来烧心烧肺的痛苦。他本想多忍一下,很快就熟了,但水迟迟不开,实在忍无可忍,只能踉跄地逃了出来。
带着一身烟气,干净的衣服甚至都被烟灰扑脏,从前暖炉里生活从来不会有这种情况,谢霖猜想怕是烟囱坏了,一逃出来,他便锤着胸口咳嗽,心中不是没有闪过若是阿福还在就好了,他那样伶俐的人处理这些一定手到擒来,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再去打扰旁人的生活,想是这么想,耳边却仿佛发生了幻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