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他知道,管事才不可能说什么买卖没贵贱,凭借自己本事吃饭不丢人的话。平时就是各种打压呵斥。
此时又熟稔温和的异常,可不就是中邪了。
管事怒瞪伙计,“你才中邪,说话都不会说,嘴笨的只能跑堂。”
管事不理会伙计叫屈又着急的眼神,回头对楚幺僵硬地和蔼道,“有兴趣来酒楼里干吗?当账房先生的学徒。”
第17章
兜里有钱,两人晚上住了一间上房。
二两银子一晚,楚幺还是心疼的。这可不就是花钱如流水充大爷么,村子里骂人都是这么骂的。楚幺觉得自己有钱就大手大脚有些忐忑。
他骨子里好像也好吃懒做呢。
楚幺一时拧着眉头有些迟疑。
沈无延也面色犹豫,“今天已经花了十几两了,那我们别住店了,去桥洞下凑合一晚。”
“你要是怕冷,我抱着你睡。”
楚幺一听眉头皱的更深了。
十分不赞同道,“怎么能让你住桥洞。”
“有钱不花不是傻子嘛。”
沈无延道,“那也是两个傻子。”
楚幺头摇成拨浪鼓,“我不要当傻子。”
楚幺说着,忽的一笑,花自己的钱还怕别人说三道四也才是傻子呢。
他突然明白了,为什么他养母看见隔壁亲家添置小家当、买个新衣裳、吃个零嘴都要当着他们孩子的面数落批评了。
说别人大手大脚,没几个钱还乱花,还说人一家嘴巴馋,手里头存不住钱今后急用钱到处找人借……导致楚幺即使现在有钱了,也觉得钱花多了会不安有负罪感。现在看来,他养母可不就是心里酸别人日子过的好吗。
“不过就是二两,今后我们会赚更多的!”
沈无延道,“小幺可真厉害。”
“舍不得花钱的话,花钱不仅不高兴还肉疼,多亏啊。”
楚幺连连点头,“就是就是。”
也想见世面的土地公忙连连点头。
一间上房还挺大的,和村子里一般人家的堂屋大了。
入目便是清一水的红漆光亮家具,分了里间外间,用山水牡丹屏风单独隔了一个小间做盥洗室,连洗漱用具都是鬃毛牙刷和牙粉。桌椅凳子都贵气的厚重,就连床铺也大的很。
楚幺两眼放光盯着床道,“可以睡我、白骨、老虎、阿黄还宽敞呢。”
沈无延见他孩子心气,逗他道,“那牙粉牙刷更好,牙刷外面卖一百文一支,一盒小牙粉三百文。”
这么贵,节省点四百文可以花好几个月。
楚幺一听,摸着洗漱架上的牙刷,竹柄光滑还有梅花纹路的雕花。没见过世面的楚幺摸了又摸,原本还心疼住宿费,这下倒是真毫无芥蒂的高兴起来了。
“可以带走吗?”
“自然。”
“刷起来会像柳枝苦涩吗?”
“我想试试。”
沈无延吩咐小二打了些洗漱水来。
他把牙刷打湿,楚幺直盯盯瞧着他动作,见沈无延打开牙粉盒子,里面露出黄豆粉一般的牙粉。
沈无延把牙刷沾了点牙粉递给他。
楚幺一手握牙刷,一手掌心捧着,生怕把这么贵重的牙粉给晃悠掉了。
这么贵的东西,一定是对牙齿好。
楚幺笨拙的拿着牙刷柄,先龇出一排细小洁白的牙齿,然后试探的把牙刷放在门牙上。那架势轻轻柔柔像是刷灰似的,嘴角一抿牙粉中的薄荷气味入舌尖,两只眼睛都睁圆了。
可可爱爱。
沈无延无声笑了下,从楚幺手里接过牙刷,教他刷。
“力度可以稍微重点。其实就和柳枝一样的用法。”
洗漱台架上的铜镜有些模糊,里面拉长了两人相叠的身影,楚幺撇开沈无延俯身落在脸上的银丝,朝铜镜凑近想瞧瞧自己牙齿是什么情况。
模模糊糊看不清,还不如山里的湖泊透彻呢。
楚幺刷完牙齿,只觉得自己牙齿光溜溜的清爽泛甜,他用舌尖舔了舔,仰头凑近问沈无延,“我牙齿是不是变白了些?”
唇红齿白,舌尖淡粉,小脸是毫无防备的信任依赖。眼里亮晶晶的是期许他的肯定。
沈无延垂眸,轻捏了下他脸颊,“一直都白。”
楚幺觉得他都没仔细看,定是敷衍他。他扯着沈无延的胳膊,非要拉沈无延的腰,让他好好瞧瞧。
龇牙咧嘴的,沈无延站着不动。
楚幺蹙眉,一脸不满的盯着沈无延。
沈无延双手后背道,“别招我了。”
楚幺清澈分明的眼底有些郁色,委屈控诉道,“看个牙齿就嫌我了吗?”
他嘟囔道,“分明你进城前还怕我嫌弃你来着。”
“果然你见识城里人了就开始嫌弃我。”
楚幺不是没发现城里人比镇子上的人白,比镇子上的人讲究。他确实格格不入是个乡巴佬。而沈无延就不同了,好像这城里都不入他眼,也配不上他。
楚幺肉眼可见的灰扑扑落寞起来。
沈无延伸手抬起他的下颚,“不是。”
“我给你洗脸好不好?”
“啊?”
突然话头转变,楚幺郁结的闷气一滞,仰头不解。
楚幺没说话,沈无延已经开始净手,然后手心沾着温暖的水渍一点点覆在楚幺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