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你叫什么名字?
“怎么在门口坐着。”他看见敖都背上背着自己的行李箱,还有苏和额乐的一个大包。
周安吉伸手去接,被苏和额乐撇开了:“我来就行。”
回到蒙古包,医生对他的膝盖进行了详细的诊断,结果是:右膝扭伤,需要每日上药,有条件的话可以冰敷。
如果一星期后仍没有任何好转,再考虑去医院复查。
“不过‘伤筋动骨一百天’,医生说你最好半月内都不要做什么剧烈运动了。”苏和额乐送走医生后,返回来对他强调到。
“哦,好。”周安吉回。
半个月,看来待在这里的时间要超出自己的计划了。
算了,自己本来就没什么计划。
他转头去看苏和额乐,对方倒不是很在意的样子。
周安吉见他捞起那个鼓鼓囊囊的包,打开拉链后,一股脑地把东西摆出来——
居然装的全都是书。
“这是我路过镇上的图书馆,借回来给你打发时间的。”苏和额乐说,“不过图书馆不大,书的种类实在有点少。”
周安吉瘸着腿慢慢挪过去,发现几乎都是些诗集,古代诗、现代诗、国内的、国外的……
“怎么全是诗?”周安吉问。
“不是说要教我学汉语吗。”苏和额乐答。
作者有话说
1、一朵云的平均重量,大概在500吨左右。
第7章 你叫什么名字?
于是,在接下来即将友好相处的半个多月时间里,周安吉与苏和额乐达成了较为一致的生活作息,即:苏和额乐白天出门放羊,周安吉在家养伤、学习、看书。
晚上苏和额乐回家后,便跟着周安吉学汉语。
在内蒙古的生活似乎于这一刻才慢慢步入正轨。
周安吉在很多个苏和额乐不在身边的无端时刻,总是想要设身处地地把自己想象成一个真正的蒙古族人。
可他以前对于蒙古族的印象,仅仅只停留在“他们是个马背上的民族”这样的浅显地步。
如果要达成他在临走前,对张守清承诺的那份“关于民族文化的调研”,那也必须要真正深入到蒙古族人中去才行。
只靠接触苏和额乐一个人肯定不够。
然而。
周安吉低头看了看自己缠着绷带的腿。
他现如今的确也无能为力。
于是这天,当周安吉一个人赋闲在家时,他拖着病腿饶有兴趣地环顾了一下蒙古包的各个角落,准备开发一下新的兴趣领地。
因为在前一天,苏和额乐得知他的腿伤稍有好转后,给了他“随意走动观摩”的主导权。
紧接着,他发现了一个不大的书架。
上面安放的应该都是苏和额乐的书。
周安吉心里一喜,妄想从这些书里找到一本描写蒙古族文化的。
可转念一想,苏和额乐自己就是蒙古族人,哪会从书里去了解自己的民族。
周安吉随便抽出了几本,然后失望地发现它们全都是他看不懂的蒙语书。
细细长长的蒙语字,像是坐飞机时从高空望下去,看见的地面上蜿蜒的河流。
周安吉叹了口气,重新将书整齐地归置好,便坐在床上发呆。
他愣愣地抬头环视了一下蒙古包,无端地想起,在自己来这个蒙古包之前,这里是只住了苏和额乐一个人吗?
那这是完全属于苏和额乐的个人资产吗?
可苏和额乐看起来与自己年纪相仿。
周安吉毕竟是个在北京呆了这么多年的人,曾被首都那可望不可即的房价不知道吓退过多少次。
难道在蒙古族,年纪轻轻的蒙古族人就会独自离开家,然后选一处喜欢的地方开辟自己的蒙古包吗?
可苏和额乐为什么会选这片在他口中人迹罕至的草原呢?
还有,他的父母又在哪?
……?
此时的周安吉还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名义上想要调研的民族文化,实际全都立足在了他对苏和额乐的个人兴趣之上。
他从包里翻出电脑,打开之后敲上刚刚的几个问题,准备晚上等苏和额乐回来再一并问问他。
傍晚时分,周安吉像往常一样,端了小木凳坐在蒙古包前。
余晖撒在草原上,草色被染成金黄。
一轮不刺眼的红日悬挂在了草原与天空的交际处,正缓缓下落。
然后,周安吉耳边便传来了笃笃的马蹄声,接着是天边一群白乎乎的羊群,像涨潮时的白色浪潮一样向他涌过来。
再近一点,便是金属碰撞的声音,以及苏和额乐骑马的身影。
这是周安吉每天最期待的时刻。
此时,他还暂时把这份心照不宣的期待,归功于灿烂的日落、雪白的羊群、以及声声入耳的马蹄声……
而完全忽视了苏和额乐这个人对他心情产生的正面效应。
每次苏和额乐放羊回家之后,会先和坐在门前的他打个招呼,接着花一些时间将羊群赶进羊圈。
然后把敖都归还给马厩,还要在它耳边用蒙语赞扬它今日的好表现。
再回到蒙古包里,准备他和周安吉今日的晚饭。
“牧民的一整天似乎都在与动物相处,如果不是在必要情况下,他们可以整天不跟人类讲一句话。”
“因此,蒙古族似乎是个很沉默的民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