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松……”
手无意识地收紧。
如蛇绞杀。
直到燕徽柔痛苦地喘息着,声音吐得有气无力:“松手……”
“松开……”
江袭黛置若罔闻,她自己的脖子上也浮现了一道淤痕,但是活像是无知无觉一样。
燕徽柔感觉喉头有血腥气冒来,她两眼已经快要发黑,本能地去扯江袭黛的手:“快死了……”这样下去,江袭黛会把她和自己都弄死的。
听到“死”字,江袭黛才如梦初醒般地松了手,喘息起来,才发现自己刚才几乎没有呼吸,肺里泛起一阵阵铁锈味。
她深呼吸一口,猛地咳嗽了一声,拿手一抹,唇边带了点血丝。
而燕徽柔满头淋漓地靠在大门上,同样急促地呼吸着,脸色苍白如纸,似乎是去了半条命。
那小丫头嘴唇都发紫了,这会儿才活过一丝人气来。
江袭黛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她有那么一个瞬间快要随着本能掐下去,差点就掐死燕徽柔了。
江袭黛浑身的力气都瘫软下来,来不及顾及自己,连忙掏出一颗丹药给燕徽柔喂了下去。一面又揉了揉她颈处的鲜明红痕,直到那里的痕迹散开许多。
“对不起,我……不是想……”
江袭黛低了眉眼,翘着兰花指,戳着一盒药膏,动作很是小心地给燕徽柔抹着那里。
发丝垂下,挡住了所有晦涩神情,燕徽柔再看不清她的脸色,只能从她微微发抖的指腹,感觉到她的后怕。
燕徽柔在心底叹了口气,倒谈不上恼火。
江袭黛似乎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重复一遍又一遍地涂着那里的淤伤,哪怕消完了还在欲盖弥彰地涂着。
燕徽柔拿住那只手:“好了,别涂了,已经好了。”
那女人的手一顿,终于把药膏收入纳戒,眼睫还是未抬起。
燕徽柔见她如此神情,纵然是想要责备,也说不出什么重话。
“世上的人很多,门主,我总不能一个人都不见了,还是要打些照面的。”
“像是一个人独立在世上,总会有友伴,有亲人,有爱人,也有同盟什么的……这都是很正常的事。与这些人来往并不意味着她们会取代什么。”
她刚想撩开江袭黛脸侧垂落的发丝,却发现那女人抬起了头,只是眼眶红了一片。
“怎么哭了?”燕徽柔诧异了一下,又试图哄人,冲她宽慰地说:“以前门主还笑话我爱哭呢,怎么一到自己就……嗯?”
室内沉寂良久。
“燕徽柔。”
她喃道:“可我只有你了。”
第78章
江袭黛见她一时愣住, 忍不住抬袖捻了一下眼泪,尔后偏过头去,许是觉得太羞耻了,轻咳一声。
燕徽柔却还在回想。
这天底下动人的情话有许多, 但什么海枯石烂, 江水不歇, 冬雷震震夏雨雪, 却好像都比不过她看着自己:“可我只有你了”。
别这样啊,燕徽柔又头疼地想——每次在她要退缩或是放弃的时候,这个可怜可恨又可爱的女人总能一句话精准拨动她的心弦。
人或多或少都慕强,但或许燕徽柔有些特殊, 她的目光总是放在别人需要自己的地方, 也总是温柔地投向“弱者”。
江袭黛算是修仙界数一数二的强者, 但是一旦剖开内心的柔弱,如此反差令她更让人心疼了些。
燕徽柔压根走不脱了, 这是她第三次看到江袭黛流泪, 前两次都是为了展珂。
而这一次是为了她。
她甚至在反思, 自己是不是对她的门主太苛刻了一些……每个人的思维不同,江袭黛不愿意承认有关于“爱”的一切,也许是这个对寻常人简简单单的字, 放在她身上,则实在是一座难以搬移的大山。
但是就这样毫无尽头地充当着那女人的抱枕?
燕徽柔闭了下眼。她反思了片刻,自个儿把江袭黛逼到这种地步, 其中很显然也有展珂的因素。
对于那个女人,江袭黛是亲言承认过的。
为什么自己就不行呢……
人不患寡而患不均。她自认为是个宽于待人的性子, 只是在这种事上竟然也会感到难过。
只是燕徽柔自反思中拔出,回过神来时才发觉, 她已经把那个女人抱在了怀里,伸手摸着她背后略有些凌乱的秀发。
燕徽柔哄人的方式不同,她摸了会儿她,便道:“门主想哭就哭好了。”
这话一落,江袭黛反倒不好如何,只能缄默地蹭在她怀里。还是要点面子的。
只是江袭黛明显感觉到了燕徽柔的态度软化,又忍不住补了一嘴,“今晚留下来?”
“……好。”
燕徽柔到底是妥协了。
颈边的不宁呼吸渐渐平缓下来。
燕徽柔侧头看去,江袭黛又把她抱紧了一点。那女人闭上眼,眼尾的弧度微微翘起,看起来终于放松了许多,“嗯。”
自从从琼华殿搬出去以后,燕徽柔很久没有再回过二楼的卧房。她摸了摸奢靡红木的扶手,感觉还是那么凉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