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213
然而刚拉开门的瞬间,李南承竟然就沉着一张脸,抱胸站在门口等他。
“阿承……”
余音还卡在喉咙中,下一秒,李南承突然伸手一下抓住了沈予臻的肩头,同时又钳制住沈予臻的脖颈,整个人向前压去,在李南承进入到卫生间的瞬间,又抬脚将卫生间的门扣上,砰地一声,随着门紧闭之时,沈予臻也被李南承压在了洗手池边。
此时,沈予臻才看清李南承眼底的悲伤。
“我说过,不准骗我。”他红着眼睛,说不清是怒火中烧还是悲痛难掩,只是哑着嗓子一字一句地质问沈予臻,“告诉我——谢群彦今天导演的这场戏,你之前了解多少!”
“一无所知。”
他说得那般坦然,坦然到仿佛错的那个人是李南承自己。
“你……”
被钳制住的沈予臻突然俯下头来探出了舌尖,在李南承那只扼住自己脖颈的手背上轻轻舔舐了一口,温热而湿润。
“走吧,祈年还在等我们帮忙……至于谢群彦和贾徽猷所牵扯的事情原委,他会一五一十亲口告知大众媒体。”
等二人回到大厅的时候,谢群彦已经完成了他的开场白。
“贾徽猷是我的师兄,从少年意气风发,到如今满鬓白发,我们实在太熟悉彼此了,自然对他的个性和经历最为了解——我必须承认,贾徽猷在医学领域颇有建树,他对医学的热爱也是其他人所不能想象的,可人一旦进入到偏执的地步,总会作出错误的选择。”
紧接着,在众目睽睽之下,本该病痛缠身只能倚靠轮椅行动的谢群彦,突然稳稳地站了起来,他不紧不慢地推开有些碍事的轮椅,从镜头最前端绕到了手术台后,灯光聚集在一动不动的贾徽猷身上,平静地仿佛已经毫无生命体征。
“对于无药可救的病患而言,唯一的价值就是作为实验体为研究做贡献,而不是苟延残喘地继续耗费资源——这是你们所尊重的医学泰斗,贾徽猷曾经说出的言论。”
但凡对医学界有些关注的人,都多多少少对贾徽猷有所了解——他可是出了名的痴迷医学研究。
那些关于他的未婚妻因为他对医学的疯狂和对家庭的忽视,而决定与他狠心分手的传言也并非空穴来风。
只是要支撑他那些庞大体系的研究,必然需要稳定且源源不断的资金支持,于是他选择了一条极为残忍的道路。
这些年来,贾徽猷先打起了尸体的主意,将那些完好的器官导入黑市流通买卖,以换取高额收益,但很快便招致了警方的调查,从而令他不得不收敛几分。
后来,贾徽猷又想到了另一种对他而言更长久且安全的方式——他从患者的身上无情地夺走了高位者用金钱买不来的健康器官,换来高氏制药得以崭露头角的机会,反过来又以高氏制药的财力和制药技术为支持,不断巩固自己的研究链。
而那些可怜的实验体,便是贾徽猷自作主张地实施他理念里的优胜劣汰,故意隐瞒患者的病情或是将他们重生的希望磨灭,最终无可选择地成为他冰冷仪器下的小白鼠。
“在他的眼中,患者的生命远远比不上自己的医学成就。”
只是医院内部的安排更新迭代,贾徽猷不可能永远站在最有利的位置,轻而易举地不引来怀疑的目光继续进行自己自私的研究,于是他先是看中了季识则。
“其实说句公道话,识则那孩子也是可怜,如果不是成为了贾徽猷的学生,他本该有更光明的未来和更坦荡的人生,而不是受着不干不净的恩惠,一路踩着朋友的血肉爬上现在的地位,提心吊胆地坐拥随时可能会被推翻和被践踏的名誉与簇拥。”
那一年,贾徽猷邀请谢群彦参与这场初衷是实现在这一领域的突破而造福更多人的研究。
于是,师兄弟一拍即合,还领着几位得意弟子一起加入研究组,其中就包括秦旸和季识则。
然而,他在暗地里进行的勾当却被季识则发现了。
“那孩子很老实,又因为家境贫寒,就算在医学上再有天赋和建树,骨子里也还是极为自卑的更何况他当时还是个岌岌无名的小实习生,但良心的不安又让他没办法对这件事缄口不言——所以,他选择告诉了他当时最好的朋友,秦旸。”
许是因为年轻人热血方刚,又怀揣着最为纯粹的热爱,秦旸在得知贾徽猷的真面目时,便直接将这件事举报到了上级,然而还没等到结果,就突然传出秦旸因工作过劳而昏迷,最终抢救无效死亡的消息。
“他是为你死的。”
在安时联合京安大学医学院的同学们,一起抗议学校对这件事的处理方式时,季识则本来也想出面作证的,然而却被贾徽猷先一步叫到了办公室。
这句话犹如一场梦魇,在季识则后来的几十年人生中时时低语,仿佛深渊的诅咒。
为了保全自己,季识则最终顺了贾徽猷的心意,为秦旸的死作了伪证,而那往后的岁月里,他也成为了贾徽猷一道坚实的挡箭牌,更是他不费吹灰之力便能运筹帷幄的利刃。
当然,只有季识则一个人是不行的——为了医学的突破,贾徽猷必须源源不断地汲取新鲜的智慧,用最聪明且年轻的大脑为自己效力。
而京安大学医学院每每新入学的学生们便成为了他的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