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他理解李南承的心情,可也正因为如此,他才想借此机会带李南承出去散散心。
在收到手机软件的提示前,沈予臻对李南承最近的行踪不定都很奇怪,他本以为是李南承发现了什么自己不愿意被他知晓的秘密,但现在看到,原来他是在一心一意准备这些惊喜。
他有些自卑自己,什么时候对李南承都这样防备了。
李南承那样大大咧咧心里憋不住事的迟钝大男孩,明明就单纯得像一张白纸。
“事情已经发生了,与其沉浸在一蹶不振的低迷里,不如早点转换心情——承承,那是属于我的惊喜,我不要被别人的无妄之灾破坏。”
*
前警察局局长陈逾川在家被杀害的消息最终还是冲破了封锁在网络上大肆发酵,一时间盖过了梁泊帆枪杀案和高靖昂坠亡案的舆论。
李南承虽然有律师保释,但网络的指责和谩骂却并没有因此停止,他年少轻狂时所有的言行被无限放大,在网友铺天盖地的想象里被描述成一个倚仗着李家背景肆意妄为的不良青年。
因着这些负面评论不断升级,京安大学附属医院停了李南承的职,季识则怕他多想,私下跟他通过电话,只说是想让他先休息一段时间,避避风头。
“季老师电话里也说让我陪你去外边多走走、散散心,总好过在家里憋闷着强。”
客厅里电视打开着全当背景音,李南承横躺在沙发里,把沈予臻的膝盖当枕头,整个人伸长了腿,四仰八叉地像只伸懒腰的赖皮小猫。
“可是我们怎么也要等到陈叔出殡吧……”
沈予臻抚摸着李南承的手顿了顿,犹豫片刻还是道:“臻臻,陈家那边,不一定希望我们过去。”
话音刚落,客厅里便陷入了一片沉寂。
李南承怎么会不清楚陈家人的心思——现在所有的证据都指向自己,而在他们眼里,自己这个凶手却在律师的保释下逍遥法外,自然是对他没什么好脸色。
自从出事之后,陈桑也一直没有联系过他。
但他如果不去,那不是更显得心虚了吗?那毕竟是看着他从小长大的长辈,虽然他在陈逾川面前一直都是个混小子,但其实李南承打心底里是很尊敬他的。
“臻臻,不管他们怎么想,我得去送陈叔最后一程。”
沈予臻揉了揉李南承的头发,没再多劝解什么,但那双清冷的眸子似乎已经看透了葬礼那天会出现的局面。
而意志消沉的不止李南承一个人。
失去了父亲的陈桑,这些天也很不好过。
他尽量强打着精神撑起这个家,而祈年不仅在警局帮他主持着局面,而且还在家里忙前忙后。
陈桑看着他那张稚嫩的脸,却如此熟练地将自己父亲的后事料理得那般周全,不由一阵心痛。
“祈年,你……你先回家吧。”
他想说“谢谢”,想靠在祈年瘦弱的肩膀里稍微喘口气,想在他温暖的怀抱里嚎啕大哭,但又不想给他太多希望。
说没有意识到祈年对自己的感情是假的。
陈桑还记得第一次见到祈年,是在李家的年夜饭上。
那时候因为执意要去当兵的事情,李忱砚直接和李南承大吵一架断绝了兄弟关系,后来又在救援行动中没了踪影,全家人都以为他已经死了,可偏偏死神都没能拗过他的生命力。
那是李忱砚失踪后回家过的第一个年,李家已经很久没有那样热闹了。
李本溪在得到李南承的允许后,还特意把陈桑也请到了家里做客。
酒过三巡,几个大男人就开始胡言乱语,尤其李南承还抱着个酒瓶子不住地念叨着沈予臻的名字。
陈桑心里堵得慌,自己一个人去阳台吹风,便见祈年自己一个人蜷缩在角落,红扑扑的脸蛋一看就是醉得有些糊涂。
第44章
祈年是李忱砚带出来的小孩, 无父无母,往年他都是和李忱砚一起在部队里过年的,两个人也算是相互陪伴,唯一不同的是, 李忱砚是自愿放弃了家的温暖, 而祈年却从未得到过片刻家的庇护。
今年因为连李忱砚都要回家过年, 他不放心也不忍心让祈年自己一个人孤零零,便没打招呼直接将他带了回来。
那晚陈桑还算清明些, 他不想回到里屋听李南承对沈予臻念念不忘,便鬼使神差地就地坐到了祈年身边,听他安安静静的呼吸声和不由自主的啜泣声。
祈年喝多的时候很爱哭,但却不是那样的声嘶力竭,即便是意识混沌之时, 他都小心翼翼地隐藏着自己, 不愿意发泄压抑的情绪,不希望给别人造成麻烦。
他太没有安全感了。
哭着哭着,祈年便倒在陈桑的肩头睡着了,呼吸声依然那般均匀。
祈年怕吵醒祈年,又怕他在阳台吹着晚风受了凉,便轻轻抬手搂过他,用自己的体温给祈年取暖, 就这样守了一个晚上。
陈桑总觉得祈年对他自己的感情有所误解。
或许是第一次感受到了不一样的呵护, 才让祈年迟钝的心开始蠢蠢欲动。
而那更可能是一种心动的错觉。
陈桑并不想伤害祈年, 至少到现在为止,李南承依然在自己心底占据一席之地, 在他能够全心全意接纳另一个人之前,对谁都不公平。
更何况, 他还有必须要和祈年挑明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