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第 62 章
陶艺琛从小就很喜欢栀子花,但是在异国难寻这样的品种,所以陶艺琛在出国前一周,自己种了一盆,还准备随身带上,让这盆花一起陪他去H大。
陶艺琛出事的那天,这盆花才刚刚抽出第一条新枝。
乐正茹和心理专家交换了一个眼色,关于陶艺琛的病情他们准备好了一套说辞。
乐正茹一再强调儿子的眼睛已经痊愈,至于病理细节和治疗过程,她简言带过,尽量淡化处理。
这也是心理医生特别交代的,鉴于陶艺琛的心理状态,必须避免对他的二次刺激。
陶艺琛一直静静地听母亲讲话,乐正茹心里直打鼓,她了解自己的儿子,细心,敏感,智商过人。
如果陶艺琛抓出任何一个细节追问,乐正茹肯定自己扛不住。
但是陶艺琛只是看着乐正茹说完,竟然什么都没有打断。
“儿子,无论发生了什么,都已经过去了,现在你好好的,我们就往前看。“
乐正茹拉着陶艺琛的手,她用最轻松的语气讲述完人生中最辛苦绝望的经历,心里的石头也只卸下半块。
陶艺琛回握住母亲的手,”谢谢妈妈,这段时间您辛苦了。“ 他又对医生护士点头,”也谢谢你们,帮我治好眼睛。“
说完,陶艺琛的目光再次从病房里每个人的脸上看过去,然后疑惑地看向乐正茹,”妈,为什么我总觉得,这里少了一个人?“
乐正茹一开始对这个问题并不在意,儿子刚刚从催眠治疗中醒来,难免会有些奇奇怪怪的问题。
但是后面几天,陶艺琛总是不断重复问她同样的问题,”妈妈,我觉得我好像忘记了一个人,一个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
乐正茹每每搪塞,勉强将儿子应付过去。
但是她心里却越来越怀疑,儿子问的会不会就是在LV市医院里,陪了他整个暑假的那个会拉琴的男孩?
这个怀疑很快就得到的应证,因为陶艺琛忽然对小提琴曲产生了浓厚的兴趣,特别是一首名为《爱的礼赞》的曲子,陶艺琛更是不厌其烦地反复聆听。
他甚至在网上找到了几十上百个版本,但是无论哪个版本都不能让他满意。
于是他想尽办法收集了所有市面上能找到的收录了这首曲子的音乐胶片,循环播放了很多天,陶艺琛将那些甚至是收藏级的黑胶统统丢进了垃圾箱,“不是这个,我要听的不是这个!”
他长这么大,第一次无理取闹地大发脾气,他用手不停打自己的头,打的咚咚作响,他还冲着空气大喊大叫,“你跑到哪里去了,你到底是谁!“
乐正茹说到这里,抽出纸巾,擦了擦落下来的眼泪,她望着听的发呆的叶琦,“阿琛没见过你的样子,也忘掉了你的姓名,但是你留在了他记忆的最深处,催眠治疗也没能将你抹去。”
忘就忘了吧,干嘛还要打自己的头,那么为难自己。叶琦喃喃地说。
乐正茹拉过叶琦的手,“我也想过将你的事情重新告诉给阿琛,但是我害怕,阿琛当时已经表现出了怕黑,畏光的应激反应,我怕他会因为想起你,再次陷入到更深的痛苦之中,所以就拼命拦着他,甚至不让他再接触任何古典音乐。我知道我这样做很自私,对你很不公平,但是作为母亲,在保护自己孩子的事情上,永远都是最自私的,因为爱到极致,本来就很自私。”
说到这里,乐正茹又深深地叹出口气,“后来,阿琛也确实不闹了,第二年他去了H大,学习,毕业,工作,偶尔见几个推不掉的相亲对象,一切按部就班。我也以为这件事情完全过去了,直到半年前的一天下午,阿琛忽然对我说,他要马上飞LV市。”
“我很奇怪,问他什么事情这么着急,阿琛拿出一个笔记本还有一串红色的珊瑚项链,跟我说,‘我想起来了,我终于想起来了,那个暑假给我拉小提琴的男孩儿,他叫叶琦。“
第62章 第 62 章
回想起儿子当时几乎是喜极而泣的模样, 乐正茹到现在还异常动容。
一本比字典薄不了多少的笔记本,里面的每一页都记的密密麻麻。有文字,音符,还有一些勾画的图片。
脑海里每一个闪回的场景, 每一个模糊的片段, 陶艺琛都尽量详细地用笔把它们记录下来, 一开始只有几个字, 后来是几个词, 再后来是一些连接不上的对话和只言片语。
这些破碎的信息积攒到一定数量,陶艺琛就会努力还原它们背后的场景, 各种各样的可能, 都要猜上一遍。
场景相互交叠呼应, 偶尔会出现一个清晰的记忆节点,这时候, 陶艺琛就会串一颗珊瑚, 作为一个小小的里程碑庆祝一番。
一本笔记几乎写满,珊瑚珠被串成了长长的项链, 陶艺琛花了整整十年的时间, 重新找回了关于叶琦的全部记忆。
“我问他给我拉的曲子叫什么名字, 他却告诉我他叫叶琦,“ 陶艺琛说出“叶琦”这两个字的时候,激动的双颊通红,
“他怎么那么傻, 他真的好可爱。”
所以那晚在LV市的相遇并非偶然邂逅, 而是有人带着花了十年终于想起来的名字, 飞跃山海时空,虔诚地来寻找他最心爱的人。
初遇时所有的荒唐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陶艺琛从见到叶琦的第一眼开始,一切都成了命中注定。
“阿琛不是有意要隐瞒他的身份,” 乐正茹怕叶琦多想,替儿子解释,“阿琛怕那个暑假对你来说不是很好的记忆,他怕你会介意他的眼睛,不愿意和他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