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蓝翼尾蝶
回过神来时,五殿下已经又转过了头去,一句话没说。
方韧满头的冷汗,再瞧着毫无压力搬运尸体的秦皈,在这宛若地狱般的院子里,徒生前途未卜的悲凉来。
这都是一群变态吗?
第七十二章 蓝翼尾蝶
梅庚原本想将楚策先送回客栈,可这次小孩并未听话,反倒是冷着脸偏要留下,梅庚奈何不得他,只得任由楚策和他们一起站在院中。
这是重生以来,梅庚初次见楚策这个表情,冷肃中夹带愤恨,却偏偏强压住,只紧绷着一张小脸,看得他有些恍惚。
这样的神情,梅庚也曾在楚策脸上见过,那时他已然是大楚的太子,分明气得狠了也绝不会在外人面前失态,将所有阴暗都收敛起,至少外人看来,还是光鲜亮丽的太子殿下。
“王爷。”秦皈的声音让他回了神,收回了探究视线,梅庚颔首,“怎么样?”
“下手挺利落。”秦皈脸色比起先前还要难看不少,甚至隐隐有了咬牙切齿的意味,“张家人都是一刀毙命,只有咱们的人……这群王八蛋。”
只有他们派出去的暗卫死得太惨,浑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块完整的皮肤,几乎是刻意泄愤又或是警告般下的狠手,瞧见尸首便知去得有多痛苦。
梅庚轻轻拍了下楚策的肩,没作声,而是兀自上前去查看了暗卫的尸首,瞧着那已然露骨的伤,堪称是活剐,神色骤然一暗,喃喃:“真够狠啊。”
一声低喃,却让周遭的温度彻底冷下来。
“让冯玉才过来。”梅庚起身,又是那个尊贵无双的西平王。
冯县令自然早早便到了,还带了不少人来,不过人都被拦在了外头,就差直接扣下,直到西平王大发慈悲唤他们进去,也只是带冯玉才一个人进了院子。
“下官参见西平王,五殿下。”冯玉才直接跪了下去,垂着头,看似受了极大惊吓般,哆哆嗦嗦的。
梅庚的眼神几乎是要杀人,早已敛了唇边的笑,面无表情地俯视着冯玉才,声音沉冷:“冯县令,这就是你跟本王说的太平无事?”
“下官惶恐!”冯县令抖得更厉害,哆嗦着道,“王爷恕罪,下官必定严查此案。”
灭门惨案,杀的又是朝廷命官,这案子即便是想瞒也瞒不下来,梅庚目光嘲讽,猛地一脚踹在冯玉才肩头,将人踹翻后犹嫌不足地一脚踏上踹过的肩上,低声嗤讽:“这临漳藏污纳垢,便不劳冯县令辛苦查案,不若先去牢里歇歇吧。”
冯县令被踹得惨叫出声,闻言后更是难以置信,愣了片刻,疼到扭曲的脸上浮现错愕,当即喊冤:“王……王爷,下官冤枉啊!”
这临漳的官员没几个干净,梅庚半点都不相信这哭爹喊娘的冯县令,原本不过是几个将士的事,可偏偏对方下了狠手将张县丞一家灭门,甚至还如此残忍地在树上悬尸,是警告,是挑衅,也是宣战。
他收了脚,冯县令也疼得起不来,那一下几乎要踹断他的骨头,边挣扎边高声道:“王爷,下官冤枉!下官都是为了大楚,下官冤枉!”
“再让本王听见一个字,你下半辈子也不必开口说话了。”梅庚轻挥广袖,轻描淡写地威胁,眸底的冷意却不加掩饰。
梅庚光明正大地仗着权势将冯县令成功丢入大牢,又下令要即刻召临漳全部官员议事,留了秦皈在现场继续查后便抽身离去。
临漳官员被匆忙召齐时,梅庚已然候在衙门半晌,瞧着众臣,唇边的笑愈发地冷了下去。
各个都是一副惊恐万状的模样,仿佛在忌惮什么,可见这群人对张县丞之死并不惊讶,甚至好像早已知情,并且极其惊恐。
张县丞之死,想要震慑的恐怕不是他,而是这群酒囊饭袋。
气势迫人的男人理了理玄墨色的锦衣广袖,低垂着眼,俊美且锐利的双目噙了暗色,久久不言。
下面便更是人心惶惶,他们大多听着过这位的凶名,见他不言不语只拿一双眼时不时阴恻恻地瞧来一眼,更是吓得魂不附体,恨不能土遁溜走。
先开口的却是男人身边身着素衣的少年,少年一改往日温和润朗的模样,沉着脸缓缓道:“诸位不必再藏着掖着,贪墨官银,将士失踪,张县丞灭门,若大人们执意隐瞒不报,本殿也不介意让整个临漳换一批朝廷命官。”
言下之意,再不说,不用背后凶手动手,朝廷也不会放过你们。
如此一来,先前还有所犹豫的众人更加犹豫了,贪污官银他们自然都清楚,但毕竟那银子都到了程轩这位刺史手中,官高一级压死人,没人愿意去找那个不痛快,遑论他们也都是捞了油水的。
几个官员面面相觑,已然是有所动摇,有人颤巍巍地道:“启禀殿下,这……这将士失踪一案,下官们着实不知啊。”
音落,那上座的玄袍王爷抬了眼,眸底是深邃的暗色,轻嗤慢讽:“诸位不必装了,虽在刺史府寻着了官银,仍有大批银两不知所踪,你们倒是与本王说说,这些又进了谁的口袋?又或是……”
言尽于此,梅庚意味深长地扫了眼在场的几位大人,慢条斯理地轻笑一声:“本王倒也不在乎,左右就你们几人。”
诸位大人顿时瞠目结舌,都说西平王北上处理贪官污吏,却不想是这么个处理的法子,管你是真无辜假无辜,宁可错杀也不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