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他有本王护
可惜祸从心生,多因贪起,人性深处的劣根,又岂是一个所谓的神能渡的?
柳长诀揉了揉额心,“销声匿迹的这三十余年,洛阴教徒早已遍地都是,只是他们不曾发难,幸而西平王在西北杀出的威名,加之运河缓解水患,来往商船获益,暂且震慑了这些教徒,亡羊补牢,如今应是为时不晚。”
“依你之见?”楚策问。
柳长诀瞧他一眼,“不过是些装神弄鬼的东西,他们能,我们为何不能?”
梅庚正觉着有理,便瞧见柳公子平静道:“待冬至祭祀时,弄出些天地异象,或者炸两座山脉,随意拿些东西称作天降异宝,到那时,说谁是神他们都信。”
梅庚顿觉匪夷所思,“也……不失为良策。”言罢,又话锋一转,“但弊端显而易见,教徒本就难以掌控,狂热时尊你为神,一旦出现任何变故,后果不堪设想。就如月老庙一般,适婚年岁的男女重金求红线,待日后发现牵错了红线,便会将怒火发泄到庙里蜡像上。”
求神拜佛之人大多皆是如此,我求了,我信你,你便要应我,否则便遭反噬。
一时寂然。
楚策忽而道:“如今我们对洛阴教了解不多,或许可以先接近洛阴教徒,知道洛阴教如何行骗,也好定下对策应付。”
“也并非不可。”柳长诀沉吟片刻,“除却任务特殊的密探,普通教众应有聚会,就如文人墨客的雅会一般。”
三人商议无果,门外蓦地传来五味颇带慌乱的通传声:“王爷,南院出事了!”
容家人囚禁在南院。
“进来说话。”楚策道。
五味推门而入,苦着脸道:“王爷,南院那几个……死了。”
“死了?”梅庚眸中一暗,蓦地起身,“本王去瞧瞧。”
南院偏僻,梅庚提灯照亮幽暗房中,见地上横着五具面黄肌瘦的尸身,其中四具面色青灰,唇泛深紫,七窍流血,各自脖子上还划了一道狰狞伤口,皮肉被割裂,涌出紫黑色的浓稠血液,干涸的紫黑色血迹凝固在地面。
还有一具下人穿着,靠在柜旁,腹部插着一把锋利匕首。
“……这是中毒?”跟来的楚策蹙起眉。
“应当是。”柳长诀道,“既下了毒,又何必再画蛇添足地补一刀?”
“是府中侍女小棠发现的。”五味给家丁使了个眼色,便有两人押着个面无人色的少女上前。
小棠吓得不轻,浑身发颤,忽然伸手指向了死在柜旁的男尸,面色惨白哆哆嗦嗦地道:“是…是赵全,赵全杀了他们!”
第一百零七章 他有本王护
梅庚蹙眉,他和柳长诀早就把淮王府下人的底细查了个彻底,却不想还是出了纰漏,沉思之际,余光瞥见那下人耳后褶皱,上前去捏住那处皮肉狠劲一撕,剥离下的竟是一张人皮面具。
“怎么死的?”梅庚嫌恶地将人皮面具丢下,眼底阴鸷冰冷。
暗处藏匿的黑衣暗卫倏尔现身,拱手道:“回王爷,属下失职,未发觉房中异样,侍女寻来正撞上他行凶杀人,属下闻声赶至,那人便举刀自尽,还……似是狂喜之态,说他是为主上而死。”
“查查他是什么人。”梅庚与楚策交换了个眼神,又睨眼那具尸体,眸光微沉,心里已然有了猜测。
在此时杀人灭口的想必只有林书俞,只是这手段着实粗劣。
梅庚是久经沙场的老狐狸,自然发现了这场行凶中的微妙违和。
梅庚退回到门槛处,偏头瞧向楚策,温声:“容家人,你打算怎么办?”
楚策静默片刻,说了句:“乱葬岗。”
淑妃病逝,连口薄棺都不曾有,宫人施舍一袭草席,卷了当做染病宫女丢弃在乱葬岗,前些年楚策曾为母建了座衣冠冢,但有些旧事总归不能原谅。
“好。”梅庚温声,牵了他的手将人往外带。
人死事了,谁还在意是厚葬还是草席裹尸?
在乎的是活人。
梅庚很早便明白,无论楚策有多冷静睿智,他始终不是无欲无求的神,宽仁却不慷他人之慨,怎能不疼惜不喜欢?
——
是夜,万家灯火时,一纸诏书将淮王殿下传入宫中,传旨的是楚恒之身边的心腹太监,只说要传淮王一人进宫,不准任何人同行。
白日里容家人刚被灭口,晚间楚策便被传入宫中,梅庚端坐书房内,烛火颤曳,心思几经翻转,猜得出大抵是与他身世有关。
男人面色冷峻,忽而开口道:“来人。”
黑衣暗卫倏尔现身,“主子。”
“告诉风承玉,寻枢密使,就说本王已将西北半数兵权交予淮王殿下。”梅庚冷声。
“是。”暗卫又悄然退去。
梅庚起身推门,伫立檐下,万千星子入了深邃墨色眸中,长身玉立的身影隐没于夜色,掩去唇角一抹冷意甚浓的笑。
半晌,忽而有脚步声接近,得知淮王殿下独身被宫中召去的五味步履匆匆,满眼担忧,“王爷,我家王爷他……”
“放心。”梅庚打断了他,睨去一眼,“你与淑妃交好,可知小策究竟是不是皇嗣?”
“自然是!”五味气得脸颊涨红,语速极快,“陛下酒醉贪欢,当初娘娘有孕二月有余方才受封,从一介宫女封了淑妃,是废后与婉贵妃一干人联手,污蔑娘娘与奸夫苟合有孕争宠,娘娘向来洁身自好,淮王殿下是陛下亲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