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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栩却笑了,“殷无峥,我早说过,我的生死由不得你,即便是天子也总有无能为力的事。”
殷无峥不置可否地沉默。
他没办法阻止一心求死的凤栩。
“当年朝安城风头最盛的靖王尚且不能事事遂意。”凤栩的眼神变得悠远,他从无数碎片中的记忆窥见曾经的自己,那是骄狂到不可一世的靖王,却又在眨眼间成了笼中的囚鸟,他慢吞吞地接着说,“太贪心只会失去更多。”
殷无峥却宁愿他不要这样通透,世间所有的东西都有代价,成长也一样。
他不敢想是怎样的代价,让怕血怕脏的娇气小凤凰成长为如今的模样。
凤栩最后的一丝清明也渐渐被缥缈的愉悦取代,意识彻底坠入云雾般虚假的欢愉中,而他也难以自制地亢奋起来,本能想要寻求更多,那是半梦半醒的迷离,眼前的一切都仿化作斑斓的光影,他只知道抱着自己的人是殷无峥。
殷无峥发觉怀里的凤栩开始不那么安分,先是轻轻挣动了一下,又伸手环住了他的颈,他比凤栩高出许多,凤栩踮起脚也只能贴在他颈上又亲又蹭,他的邀欢向来如此,放荡又矜持。
“殷无峥。”凤栩轻柔地唤,语气中是浓郁滚烫的欲念,还有一丝古怪的急切。
殷无峥垂眸瞧他,见凤栩玉秀的眉眼间盈满妩媚风情,迷离神色却暗藏着歇斯底里的疯,这些日子以来,他已习惯了凤栩阴晴不定的变化,也隐隐察觉了些许端倪。
凤栩平日里虽然一副不求生但求死的模样,但每隔几日,他就会来这么一出,就如重逢那日拿火烧自己一样,极其贪恋痛楚亦或是欢愉这些强烈的刺激,人也变得不大清醒,只知道缠着他。
“凤栩。”殷无峥轻声试探,“想要什么?”
“要什么…”凤栩的唇贴在殷无峥颈侧低低呢喃,他近乎是依恋般地将自己埋在殷无峥的怀里,贪恋般在他颈侧轻嗅,再次开口时字里行间都是偏执的疯,“在我身上留下伤吧殷无峥,我会一直记得…你给的痛。”
殷无峥错愕愣住,凤栩的身上有很多疤痕,其中犹为触目惊心的是他的右手掌心,但他们相识五年,殷无峥对凤栩动过手,却从没在他身上留下什么伤痕。
他想了想,似是蛊惑引诱般低声答应:“好,但你要告诉我为什么。”
凤栩不肯说,他伏在殷无峥怀里,像是往日的靖王那样任性执拗,“我就是要。”
殷无峥拿他没什么办法,便将人拦腰抱起,刚欲回房去,周福从门外匆匆而来。
“陛下。”周福垂着眼,“晏小将军在外求见陛下。”
殷无峥动作一顿。
他怀中的凤栩也听见了,即便是被药性拖入混沌纷乱的幻觉中,凤栩还是下意识紧紧搂住殷无峥的后颈,不由分说地凑上去吻在殷无峥的脸颊。
将近入夜,殷无峥迟疑须臾,才说:“去问他有什么事。”
说完又低头安抚般在凤栩额心轻轻一吻,对他低声说:“倘有要事耽搁不得,且听一听他怎么说。”
凤栩双眸遽然一亮,他攥着殷无峥的衣裳说:“让他进来。”
周福的脚步也一顿,以询问的眼神瞧向殷无峥。
殷无峥沉默须臾,对周福点了点头。
凤栩便对他冁然而笑。
不多时,周福引着晏颂清而来,他一眼就瞧见被殷无峥横抱在怀里的凤栩,不由得当场怔住,凤栩更是满含愉悦与挑衅地瞧了过去,故意在他面前亲昵地贴着殷无峥的颈,在瞧见晏颂清怔愣后倏尔阴沉下去的脸色时,凤栩的笑更深了。
殷无峥并非没发现凤栩的小心思,可凤栩这样顽劣的举止反倒让他心安,自然纵着他,甚至低头与凤栩轻碰了碰额心,低声说:“别闹。”
又瞧向晏颂清,“有什么事?”
晏颂清咬了咬牙,这才堪堪维持住自己翩翩公子的风度,垂首道:“回陛下,臣父亲不日便要入城,臣想去城外相迎。”
其实这是件小事,晏颂清去接自己亲爹,何须特意入宫来说?一道折子便能禀明的事情罢了,他不过是……想来见见殷无峥。从那人君临天下后,晏颂清便感觉到他们之间与从前截然不同,哪怕往日殷无峥也性子冷淡,可如今就是不一样了,殷无峥的那条路,不许他涉足。
晏颂清不甘心,尤其是见到在殷无峥怀里肆意挑衅的凤栩那一刹,他嫉妒得要疯了。
“随你。”殷无峥皱了皱眉,抱着凤栩进门之前顿住,头也没回,只是淡声说:“日后这种事上奏请旨,无事不得入后宫。”
直到那扇门关上,晏颂清都没从怔愣中回神。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不同的,从殷无峥还是狼狈的西梁王长子时,他就知道殷无峥绝不会甘居人下,于是之后的接近顺理成章,在他看来是对落魄的殷无峥伸出援手,一直到打进了朝安城,晏颂清都从来不觉得他只是个下属,至少……至少在殷无峥面前,他应当是特别的。
晏颂清难以置信地想,难道在殷无峥眼里,他和庄慕青还有段乔义他们没什么不同么?
“晏小将军。”周福垂着头恭顺地提醒。“该走了。”
可晏颂清还站在原地,周福也不急着催促,他意有所指地笑了笑说:“再不走可要听见些小将军不爱听的动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