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头版头条
唐琛一副老实作答的模样,说是家里只剩他一个人,在唐人街那边开了个广告社,替人设计些招牌、印刷海报什么的。
顾夫人听了,看了儿子一眼,便问:“你和西元也是这么认识的?”
唐琛笑了下:“我是他老板。”
顾西元瞪着他:“我还没有答应你。”
唐琛面不改色,不清不楚地来了句:“迟早的事。”
顾夫人和晓棠也都停下了筷子,难怪西元对今天的客人有些冷淡,上赶着终究不是买卖。
顾夫人却有了自己的打算,笑吟吟地夸起儿子来:“西元自小就喜欢画画,又去欧洲留过学,专门学的绘画,真是画什么像什么,人也勤快、沉稳,还会点拳脚,带他出门做事,没人敢欺负的,来,唐先生,多吃点,这个菜不辣的。”
晓棠用鱼汤拌着饭,大大咧咧地说:“妈妈,哥哥向来都是自己拿主意的人,我们不好插手的。”
顾夫人讪讪一笑,又白了女儿一眼。
顾西元桌下也踹了唐琛一脚,彻底离了他的腿。
上来最后一道酸辣汤,揭开汤锅盖子,冒着热气,顾夫人亲自替唐琛盛了一碗,嘱咐他小心烫口。
唐琛起身接过汤,用汤羹搅动了几下,舀起一勺尝了,缭绕的热气氤氲着他的脸,朦朦胧胧好像他软玉般的脸颊也是可以嘬上一口的。
唐琛走了,却忘记了拿伞,顾夫人将伞细心收了,叮嘱西元一定想着亲自还给人家。
顾西元站在窗口往外看,雨虽然停了,街上却湿漉漉的,水波里倒映着一盏盏街灯,像嵌在路边上的一颗颗散落的珍珠,路口的车辆行过时,扑啦啦地溅起白浪,碾碎了珍珠,很快又恢复了圆润光滑的模样。
唐琛的脚踩在一颗珍珠上,取出烟,阿江眼明手快地为他点燃,吸了口烟,唐琛转身,抬起头,望向不远处早已模糊不清的阁楼方向,忽然笑了下,又习惯性地隐没,将只抽了一口的香烟丢进水里,一旁的阿山已经打开后座的车门。
车轮滑动,碾过水波,珍珠再次碎了又圆。
第10章 头版头条
三天的时间很快过去了。
顾西元没有去找唐琛,唐琛也没有再来过。
索性肩伤在天气渐渐热起来的时候痊愈了,只留下个铜钱大小的疤,偶尔伸手摸摸,唐琛吹在肩上的那口热气似乎还在作祟,酥酥痒痒的连带着耳根就是一热。
父亲顾秉承又来了信,说是考察工作有了新情况,还要再多拖延些时日才能回家,母亲便有些不快,幸好儿子西元这次回来很老实,除了去医院换换药,大部分时间都窝在家里,把家里能修的东西全修了,见她发呆,便故意逗她讲话,可是顾夫人偶尔也见他发呆,望着树上的鸟儿,盯着院里的紫藤架,或者吃着吃着饭,瞅着眼前的麻婆豆腐便又走了神。
顾夫人问过几次,西元,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顾西元总是一语带过,没有,养伤养的闷得慌。
又问起唐先生的那件事怎么样了?
儿子明显的抵触:“还是不要再提了。”又奇怪母亲向来对唐人街颇有微词,这次对唐琛的广告社倒是很感兴趣的样子。
“您又不怕那边乱了?”
顾夫人轻轻叹气:“哪里不乱哟……”顿了顿,又说:“唐先生一看就是个体面人,斯文有礼,很会做事,想必生意做的也不错,你若跟着他做事,也算是个正经的营生,我也放心。”
顾西元明白了,母亲还在担心自己要去做警察,便不再言语。
顾夫人还想再问,西元推说累,起身回阁楼上去了。
唐琛的伞原本收在廊下,顾西元将它拿上楼,立在角落里,伞的主人应该是不会再来取了。
妹妹晓棠放学回来,按着顾夫人的指示,上楼敛收哥哥的脏衣服,一进屋便皱着眉头挥着手:“哥哥,你最近的烟抽的好凶啊,满屋子都是烟。”
顾西元掐灭了烟头,起身将窗户全都打开,初夏的风吹得人一阵一阵的烦躁。
正当顾西元犹豫着要不要去给唐琛还这把伞的时候,一则新闻震动了整个藩市,连西区的报纸都刊登在头版头条。
顾西元拿着今日的早报,指尖忍不住轻轻一颤。
白老大白桦死了!
当时在唐人街的一家戏园子里,台上正演着《打金枝》的第一幕《班师》,乌泱泱的站了一台的文臣武将,恭贺汾阳王郭子仪打完胜仗凯旋而归,突然间两名蒙面大汉冲上舞台,向坐在第一排正中位置的白老大开枪射击,四名保镖只有一人反应最快,还击了一枪,便再也来不及开第二枪,就同其他三人一起被台上的蒙面客撂倒了。
台上台下顿时大乱,所有人都蜂拥着往戏园子外冲,守在门外的鸿联社的人听见枪响急忙往里冲,逆流而上,半天才冲进园子里,白老大已经身中数枪倒在了血泊中,而杀手早已趁乱不知逃往何处。
这件事又让顾夫人紧张起来,见西元拿着唐先生的伞要出门,连忙拦住了,问去哪里?
顾西元握着伞的手松了松,冲母亲一笑:“哪都不去。”说完又走回屋里,顾夫人仍旧不放心:“西元啊,这个白老大是不是就是常说的唐人街里最有钱的那个人?”
顾西元嗯了一声。
“为什么有人要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