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0章 不可让西岐独木难支148
姜文焕闻言,陡然握紧酒杯,却是没有立即回应殷洪的问话。
殷洪见此,说出口的话立即变得尖酸刻薄:“莫不是舅舅只当我们两兄弟是杀父仇人的儿子,不是母亲的亲儿子,舅舅的亲外甥?舅舅同样怨恨我们,就连我那只有三岁的无辜侄儿也不能容忍,亲自叫人把他抛入东海?”
姜文焕一听这话,脸色大变。他万万没有想到殷洪会说出这番刺人心的话。
东伯侯猛然起身,一把抓起酒壶摔到殷洪面前的地上,大骂:“原来在你们兄弟眼中,我这个舅舅是这般的小人!”
二殿下丝毫没有畏惧,反而瞪着一双燃烧着熊熊怒火的眼睛,对上亲舅舅同样饱含怒气的眸子。
殷洪火上浇油:“侯爷这般火气,莫非是被我说中,恼羞成怒了?”
殷郊想到儿子差点葬身鱼腹,而今嫡亲的舅舅俨然还想包庇杀人凶手,脸上也是怒气冲冲。因此,就算他看出殷洪在故意激怒姜文焕,也是一声不吭,只等姜文焕将真凶交代出来。
姜文焕咬住两边牙齿,狠狠地磨了磨。他红着眼睛瞪着殷洪,却是许久说不出一句话来。直到最后,他一屁股跌坐在席上,脸色钢白铁青:“动手的是你们外祖母的娘家侄儿!”
“当年父侯被召入朝歌,他父亲、两位叔叔是随从,同父侯一般都被斩杀在朝歌王宫中!”
“你们要我如何与你们说清这桩官司?”
姜文焕张开大手捂住额头和眼睛,痛楚地喘起粗气来。殷郊、殷洪是他的外甥,那个葬身东海的男娃是他的外孙。他这个做舅舅、姥爷的再怨恨纣王,又如何会迁怒到这三个无辜可怜的孩儿头上?
可是,暴君残杀的人太多了。他不恨,却拦不住其他的受害人不去恨。
殷洪没想到会问出这样的答案,一时哑口无言。
殷郊也被这个残忍的答案,刺激得双眼通红。他不禁开口,声音微微颤抖地问道:“外祖母她……”
姜文焕连忙打断殷郊,不许他胡思乱想:“母亲至今不知道这件事。”
“你外祖母最疼爱你母亲,若是知情一定会阻止。而今,我也不敢将真相告知她,只说你……你那苦命的孩儿被拐子带走,不知去向。”
姜文焕不禁祈求地望向两个外甥:“你们外祖母的娘家,如今只剩这一点血脉了。就当我这个舅舅求你们,便是要报仇,也不要让你们外祖母知晓。我自去报他身死战场,将你们外祖母哄过去。”
殷郊同殷洪一般沉默着。
殷郊最后道:“此事我还需要想想。”他要问过殷诵,看他是否要报仇。
殷洪一屁股坐了下来,生气地撇过脸去,执拗地不想再看一眼姜文焕。
舅甥三人不欢而散。
姜文焕已经将当年真凶的信息给得足够多。殷郊叹息一声,没有逼迫姜文焕道出真凶的姓名,成全了外祖母与舅舅一段母子情。
两兄弟很快掀开营帐,走了出来,正对上站在门口的殷诵和黄天祥。
营帐不隔音,殷洪与姜文焕那番对话声音也不小,殷郊猜测儿子已经将他们的谈话都听在了耳里。
只是殷诵依旧戴着恶鬼面具,殷郊也不知道他此时的表情如何。
殷郊自己听到真凶竟然是血亲时,他的心情既愤怒,又十分悲凉。
殷郊将心比心,料想殷诵大抵也是这般心境。
殷郊刚要开口对儿子好生安慰一番,殷诵却轻轻抬手,示意他这个父亲什么都不必说。
然后太子听到儿子说道:“我去见见舅爷爷。
说罢,戴着面具的少年已经从他身边走过,独自一人进入了营帐。
姜文焕此时正心情极为不好地坐在上首,他想喝酒,却发现酒壶早就被自己砸到了地上。
姜文焕更加烦躁,迫切地需要一坛烈酒,解解心头积压了十二年的郁气。
东伯侯当即起身,走向两个外甥刚刚就坐的长案,伸手去取案上的酒壶。
就在这时,殷诵掀帐走了进来。姜文焕立即扭头向他这边看来。
姜文焕看到进来的是方才操场上,站在殷郊身后戴着吓人面具的侍从。东伯侯不禁皱了下眉头,不知道对方跑进营帐做什么。
姜文焕望了殷诵一眼,没有在意。他倒还有那一点自信,两个外甥不会找人来暗害他。
姜文焕拎起酒壶,走回自己的座位。
姜文焕走动,殷诵跟着走动。姜文焕刚刚席地坐在案后,一抬头就见到“鬼面侍从”已经来到他的面前,和他面对面地坐在长案另一边。
姜文焕再次皱起了眉头。呵斥的话下一刻就要出口,却硬生生地卡在了他的喉咙里,一个音都泄露不出来。
殷诵当着姜文焕的面摘掉了面具。姜文焕哪里能认不出他的这张脸与已故的姜王后有着五分相似?
姜文焕因为面前这张脸,大脑空白了一瞬。他很快醒悟,感慨道:“原来你没有死!”
殷诵见姜文焕已经认出自己,当即向对方行礼,大大方方地喊了一声“舅爷爷”。
殷诵对舅爷爷说道:“诵儿不死,是有贵人出手搭救。这却不能成为杀人者免除罪名的借口。”
姜文焕无言以对,他终究是十分对不起这个外孙。
殷诵瞧出姜文焕对自己怀有愧疚之情,当即敞开和姜文焕说道:“明人不说暗话,孙儿这次来东鲁,是想借舅爷爷东二百诸侯之势,鼎助父亲报仇雪恨、代纣为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