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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似乎知道他不会轻易理她,准备留着力气放长线钓大鱼,纠缠的行径也不算激进——目送着他的背影离开之后,现在的她正在低头吃她眼前的希腊碗。
沈祺礼想起以前季丛郁也是这样的,惹他生气了,就这样哄他——她会在他回家的路上拦他,如果他还是拒绝沟通,她就会在食堂蹲他,但她并不要求他立刻就原谅她。她只是在他的眼前晃悠,出现在他能看到的所有地方,侵占他的生活,让他无法忽视她,最后只能对她妥协、对不坚定的自己妥协。
沈祺礼现在想,如果当时的他能够狠心一点,对她说一些“绝对不可能”“我不要再看到你”这样坚硬的话,季丛郁应该很快就会放弃,她的自尊心不会让她再游离在这样的关系中,但高中时的他没有,现在的他……似乎也做不出来。
他用尽全力也只是压抑住自己巴巴凑上去的冲动。
这十几天,他努力地去正常地生活。
在别人看来,他的生活仿佛什么都没改变,照常上下班,吃相同的轻食,遛狗时的路线都是一样的。但他知道自己的变化,身体里仿佛被人生生挖掉了一块,而身体里的这块空缺在今天、在刚才见到季丛郁的那瞬间又被填补上。
第二天,他在相同的地方看见季丛郁,第三天也是、第四天……
季丛郁在吃了一个礼拜的希腊碗后终于做了改变——
第七天,她在轻食店门口的桌椅前吃汉堡。
瞧见他和咪咪的身影,她立刻叫“咪咪”的名字,沈祺礼稍微一晃神,绳子没抓住,咪咪就这样奔了出去,没良心地跑进季丛郁的怀里。
季丛郁惊喜,摸它亲它,然后把汉堡里的肉挑出来给咪咪吃。
沈祺礼在不远处静静地站了一会儿,见她没有把咪咪还给他的意思,他走上前,拉过咪咪的遛狗绳,扯了扯,狗却像是和人黏在一起了一样,动都不动。
季丛郁坐在椅子上抬眼看他,眼睛很亮,笑着和他说:“它也很想我。”
沈祺礼没应她,只是面无表情地将咪咪从季丛郁身上抱走。
狗哀怨地叫了一声,沈祺礼连轻食店都没进,直接抱着狗回家了。
他和咪咪说:“你是我的狗,不是她的。”
咪咪朝他叫了一声。
“不能再这样向她摇尾巴了,知道吗?”
咪咪又应了一声。
沈祺礼并没有考虑狗听不懂人话,他只知道自己想说,至于是说给咪咪听,还是说给自己听的,他自己都不知道。
隔天,咪咪向他印证了“狗听不懂人话”这件事,它瞧见季丛郁就像吃了兴奋剂,飞快地朝她奔了过去,沈祺礼抓紧绳子,于是整个人也被带过去。
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狗和季丛郁又亲热了一会儿后,沈祺礼终于问季丛郁:“你到底在做什么?”
季丛郁说:“哄你啊。”
沈祺礼眉心一跳,和过去没什么两样。而此刻自己和过去没什么两样的倏然烧起来的心口似乎也在预示着自己会走上和过去一样的道路,甚至,他会落得个和从前一样的结局。
但他还没意识到这点,只知道自己好像快撑不住了,在抗拒她的这方面上。
沈祺礼没回她的话,只是去店里拿了轻食,然后牵着绳子遛咪咪。
而今天,季丛郁直接跟在他和咪咪身边。于是一人一狗变成两人一狗,但他们没讲话,季丛郁只和咪咪说话,只对咪咪说“我爱你”“你好可爱”“好想你”之类的话。
沈祺礼可耻地期待着第二天,而第二天好不容易来临,沙拉店门口却没了季丛郁的身影。
她消失得无影踪,现实生活中看不见她,手机里的她也没有任何消息。
花这么几天来“哄”他似乎已经是她的极限。
沈祺礼早知道季丛郁没耐心,什么好的品格都和她沾不上边,她就只是坏。
她该是觉得自己已经做到这个地步,如果他不领情,她没必要也不可能再低头。
而沈祺礼决定保全自己的自尊,他什么都没做,只是“正常”地生活。
就这样过了半个月,在沈祺礼以为季丛郁已经彻底将他忘掉的时候,他突然又收到她的消息——
她让他去机场接她,即使他没有回复她,她也自顾自地解释自己这段时间消失是因为出国工作了。
最后,她给他发了自己落地的时间,又问:“你会来的吧?”
沈祺礼将她的信息细细看了几遍,并没有回复她。
季丛郁回国的那天,沈祺礼按着她给的时间来到了机场。但在见到季丛郁之前,他先看到了意料之外的人。
即使已经过去七年,不远处的人有了很大变化,但沈祺礼还是能够仅凭一个背影就认出他——
周殷宇穿着硬挺整洁的正装,正背对着沈祺礼打电话,下一秒,他转过身来,然后那眼神就像被吸引一样,直直望向不远处的沈祺礼。
和周殷宇对视上的那瞬间,他们的青春期像是从天而降的榔头,准确无误地就袭击了沈祺礼的大脑。
他死得很惨。
不止在过去,也在现在。
——落俗青春期——
他们三人的青春期是很俗气的,充斥着烂俗电影中的青春期会有的一切元素:三角关系、心动、矛盾、纠结、争吵和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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