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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前总是一个人生活,并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周建民草根出生,过过苦日子,对金钱的欲望让他停不下脚步,连过年这样的日子他都在忙碌,根本抽不出时间给周柏野什么陪伴和仪式感,他刚出国时张正梅要求周建民给他安排到当地寄宿家庭。
意图大概是希望他孤身在外但也能获得家的温暖,那户人家起初嘘寒问暖也挺热情,但发现周柏野完全就是一位孤狼选手,对所有问候都用一两个单词冷漠回应后也就不再用热脸贴冷屁股,只有那家和他年龄相仿的小女儿用英文问他,你为什么总是拒绝他人的爱意?
他说,因为我不需要。
沈枝意并不追问他虎头蛇尾的话是什么意思,她跃跃欲试地开拓自己的新的疆土。
周柏野中午出门前对她说,“我晚上回来,要给你带什么吗?”
沈枝意摇头,“不用。”
他又从门口绕回来,摸摸躺在地上的多比说你妈真的一点都不浪漫,然后在沈枝意沉默的注视下笑着走了。
沈枝意自己去了趟附近的花卉市场,跟卖花的阿姨闲聊了好一阵,买了栀子花、山茶花还有波士顿蕨,阿姨见她是一个人,便问了她地址说一会儿给她送货上门,沈枝意连声道谢,走到门口看见阳光落在向日葵上,弯下腰盯着花瓣看了好一会儿后,就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片,又倒回去问阿姨买了一束向日葵。
她抱着向日葵走在回家的路上,途径书店进去买了几本书,结账的时候看见收银台摆着一些文创用品,其中一个阅读笔记本吸引了她的注意,店员是个扎着马尾辫的可爱妹妹,笑容灿烂地对她说,“美女,你买这么多书,这个本子正好可以记录你看书时的心情,很不错的!”
沈枝意花钱买了。
她回家之后把书挨个摆在书架上,又把向日葵插进花瓶里,忙完正好阿姨送花上门。
多比摇着尾巴跟她忙前忙后,跳上凳子脑袋凑近向日葵作势要咬,沈枝意及时制止。
夜间周柏野回来看都没看自家房门一眼,轻车熟路地就用钥匙打开了沈枝意家。
在踏进房门的那一刻就愣住了,墙壁上亮着落日余晖般的暖黄色光,落地窗前摆着一个原木色的画架,上面夹着的画纸上画着满满的向日葵,他偏头,看见桌上也放着向日葵,阳台摆满了花花草草。
坐在沙发上的人头发随意扎了起来,戴着黑框眼镜,盘着腿手里拿着一根长长的绿色东西正在做什么。
他将车钥匙放在鞋柜上,换了拖鞋走过去,坐在她旁边,问她,“这是什么?”
“扭扭棒啊。”沈枝意脸上红红的,笑起来的样子很可爱,周柏野靠在沙发上伸手想捏她的脸,她及时弯腰躲过,顺便打开茶几的抽屉,变戏法似的从里面拿出来一束小小的郁金香手工,嘴里说着当当当当,双手将它捧到他面前,周柏野有些愣,她凑近过去问他,“不喜欢吗,我特意做来送给你的!”
“……给我?”他低头看着这束郁金香,有些茫然道,“为什么?”
沈枝意觉得周柏野很奇怪,她顺手做了想送就送了,哪有那么多为什么,这就很不像他,平时什么话都能张口就来,对什么都一幅尽在掌控的闲散样子,现在问的这么认真,仿佛她送的不是手工花而是戒指。
所以弄得她也不得不认真思考了会儿,才郑重地回答他,“因为今天去花店的时候,看见——”
周柏野在她回答完之前,亲了上来。
那束花被他拿在手里,抵在她后腰,暖色的日落灯让他们的影子重叠在墙壁上,多比在地上打了个滚又重新呼呼大睡。
周柏野跟她接吻,亲着亲着又笑,靠在她颈窝,声音闷闷地对她说,“老婆我完了。”
沈枝意耳朵很痒,被他贴着的颈窝也很痒,她推他的肩膀,“你起来呀。”
周柏野一动不动,抱着她,似乎在笑,因为气息很热,全落在她身上,痒得她缩起脖子,又被他抱到了腿上坐着,他脸上笑意浅浅,嘴唇很软,唇形很漂亮,刚才接过吻,此刻莹润地仿佛果冻,看着她的眼睛对她说,“谢谢老婆,这是我第一次收到花,我要怎么报答你?”
他温柔说话的时候让人想给他摘星星取月亮,沈枝意脸红红的,伸手去捂他的眼睛,说自己不需要报答。
要的。周柏野抱着她,反复地对她说要的,然后像抱小孩儿那样扶着她的双腿,让她圈着自己的腰,就这么抱着她走进了卧室。
第二天醒来,沈枝意第一眼看见的还是那束郁金香,放在周柏野枕头旁边,他脸对着花,闭着眼还没醒。
这天她完成了猫牙的稿,给回学校读书的猫牙发过去后,收到了热烈的反馈,猫牙连发十几条语音表达自己的喜欢,此外还发送了一条朋友圈炫耀得非常直白:我之前没见过比我更好看的人,现在终于见到了,原来是画里的我啊。
虽然沈枝意自媒体账号仍然没什么水花,每条帖子保持几十个阅读量就不再动弹,但是拜猫牙所赐,她的客户就很像是鸡生蛋,蛋又生鸡那样源源不断,短期内竟然跟她上班时收入持平,她算完后觉得不可思议,与此同时又升起一种名为早知现在何必当初的困惑。
她发现为自己所预设的所有困境都不过是当时对未知的恐惧,而现在,勇敢似乎代替生活给了她奖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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