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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跟周建民也曾经发生过一次深入对话。
那时他刚十八岁。
他从国外回来,时差都还没倒过来,打开自家房门,看见一个穿着吊带丝绸裙的女人坐在周建民腿上接吻,他靠在门上,叩响房门,在周建民看过来的时候,唇边还带着笑,“我是不是该自我介绍一下。”眼睛看着那个惊慌失措的女人,“我是他儿子。”
那女人嘴唇还是红的,就被周建民让人送走了。
他西装很乱,里面的白衬衫还有着女人的口红印,这种时候却还能摆出长辈的姿态,问他回来跟张正梅打过电话了没。
周柏野从小是跟着周建民长大的。
可以说是亲眼见证过他爸的每一段恋情,他爸妈刚离婚的时候,他还懵懂,拉着周建民的手,问他为什么不能把妈妈留下来,周建民看着她的眼睛说,因为妈妈爱上了别人。然后周建民就像是报复,开始频繁更换女朋友,他的爱情被掰成了很多片,每个人都能分到一点。
十八岁的周柏野说,“爸,你怎么是个人渣。”
周建民脸上看不出愤怒,或许他觉得十八岁跟六岁没有任何区别,冷静地整理着自己的衬衫,让周柏野别管自己不该管的事情。
周柏野问他,“你找那么多我妈的赝品,有什么意思?”
周建民站起来,看着他的眼睛,对他说,“打发时间,就算有意思。”
他十八岁时的狐朋狗友对他说,感情么,无非就是对一个新鲜感过了就换下一个人,真情能值几个钱啊,再说,真情保质期多短啊,出去飙个车都能心动三次,只喜欢一个人比一辈子不亏钱还难得。
人身上最难控制的东西就是心,就跟你控制不住自己做什么梦一样,就算你此刻觉得自己爱这个人爱一辈子,也难保下一秒会不会就把这个人换成了另一个人,所谓动心嘛,总会变动才是人心。
周柏野也是在遇见沈枝意之后,才发现他身上竟然有浪漫主义。
饼干问他,你到底喜欢她什么,感情到底他妈的是什么。
他握着手机靠在他最喜欢的车上,被饼干问得也跟着想,想着想着就抬头,看见太阳从天边落下,一片黄灿灿的,颜色巨像沈枝意讨厌吃的流心蛋黄,他跟饼干说挂了吧,他要急用相机功能拍个照。
大概就是那时候吧,他觉得喜欢应该是一种分享欲。
他把蛋黄给沈枝意发过去。
她发过来一个问号,生气地问他怎么一个人在外面看日落不带她一起。
行。
他想。
喜欢大概就是屁大点事儿都想告诉对方的分享欲。
也是被凶了都觉得,沈枝意真他妈的可爱。
他想跟她看日落。
也想跟她看日出。
想每天住在一个房子里,不当跟他爸一样的人。
他要,哪怕到八十岁,腿上都只坐着那一个人。
Chapter57.
无非就是追个姑娘,周柏野觉得也没多难。但身边唯一可以做参谋长的朋友狐狸听说后露出匪夷所思的表情,他原话是这样的,“哥哥,你们都谈恋爱了,已经交往了,现在说要开始追她?你什么毛病?请问你们恋爱之前的阶段叫什么?”
周柏野觉得那阶段应该叫情投意合,但显然,他跟沈枝意之间有认知性偏差,让他觉得很有意思的一点是,沈枝意无论是恋爱还是自我认知都是呈逐日下降的趋势,打个比方就是她画画,最初会对自己信心满满,但逐渐就会丧失信心,皱着个脸问他,自己是不是画的很烂,完全算不上是个画手。
而在感情中,周柏野能感觉到她随时在做好准备抽离。
狐狸听不懂他们的情感状态,挠着头发提议,“送东西咯,或者带她去看你在国外的比赛,你不是要重新打积分赛吗,我跟你讲,没几个女人不爱看赛车比赛,也没几个女人在看了赛车比赛后,会不爱赛车手,天然优势懂不懂,废那劲儿去想着怎么追她干嘛?你以为自己重返十八岁闲着没事儿干啊。”
周柏野不耐烦地指了一下休息室的门,“你可以出去了。”
“你这人怎么用完人就丢啊,不是,你没谈过恋爱,我怕你分手后走不出来,我得多叮嘱你几句。”狐狸一共谈过两段恋爱,初恋是大学同学,毕业就分手,当时难过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结果一个月之后跟朋友开车去川藏线的时候认识了现任妻子,两人进度火速,一夜情之后别的话没啰嗦,双双定好机票,第二天就去了民政局,工作人员给他们盖章的时候他们才交换了名字。
爱情这门功课,狐狸自认为没人比自己更懂,他坐在沙发上死也不挪窝,跟周柏野说,“你这人就是有点儿纯情病你知道吧,你一次恋爱都没谈过你懂个屁,你得听过来人的,她要是真对你没什么意思,你得尽早——”
周柏野打断他,指着门干脆道,“赶紧走。”
狐狸:草。
暴政。
他很有骨气地放下二郎腿,“行,我这就走!你到时候别来找我哭!”
周柏野看得懒得看他一眼。
他靠在沙发上,闭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许久后才睁开眼,从桌上摸了手机过来给沈枝意发消息。
周柏野:今天几点下课?
沈枝意:可能会晚点。
周柏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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