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6章 高中状元
“放肆!林岱安!不要以为你荣登榜首,得朕钦点状元,便可在朕面前大放厥词!”
“陛下,就说唐俪文,难道不是陛下纵容他至今吗?陛下以为给他权势,他就能忠心报国,却不知贪婪之人,有了权势,又想要更大的权势!陛下虽开设科举,可手握重权的官员,又哪个不是世家出身,他们视陛下如无物,才敢做在市集上贩卖考题这种事,不就是笃定陛下就算知道,也不能、不舍、甚至不敢惩治他们吗?”
“你!”殷宁快被林岱安气得吐血,他宫中多年养出的一派和气,屡次被林岱安挑破。
他怒瞪着林岱安,“你这般藐视君威,冒犯天子,就不怕,朕砍了你的头!”
若是别人,只怕此刻已噤若寒蝉。
林岱安却全然不惧,直视殷宁道:“陛下,岱安所说俱都是肺腑之言!陛下推行仁政,原本是出自爱民之心,可自陛下登基以来,想做的事可有顺利过?不是这家的公子被设套陷害,就是那家的小姐被人下毒杀死,陛下如履薄冰,步步小心,处处讨好于他们,以为就能获得支持,到头来却反而更被他们掣肘!”
“陛下不曾到民间去,不知那些科举出身的地方官想要为民做事有多艰难,哪怕是做到一州知府,见了世家子弟也得奴颜婢膝,要想保住官位,就只能瞧他们的脸色行事。就说沈砚知与王术,同是一州知府,王术却敢去宋州拿人,将沈大人之家押入牢中而无人敢抗……”
“陛下既点岱安为头名状元,想是殿上所论,正合陛下心意!如今民生多艰,世家在各地盘根错节,欺上瞒下,贪污腐败,陛下想要剜掉腐肉,又怎么可能不痛呢?”
殷宁听着听着,怒火渐渐平静,转为自伤,“朕……朕想推行改革,可每每还未开头,便寸步难行,朕……朕属实无能……”
“陛下!”林岱安掷地有声、铿锵有力道,“当年燕王之乱何其凶险,陛下都能虎口脱生,又何必妄自菲薄!只是,陛下若真要革故鼎新,必要法度严明,对利民者仁,对伤民者厉!”
殷宁眼中竟泛出晶莹泪光,“朕这些年,就好比在火炉上烤,就连朕的后宫爱妃,都无法与朕共情。你是第一个愿意对朕说这番话的人、也是唯一一个有这份资质胆气、敢对朕剖心的人!“
他肃正神情,伸手去抚林岱安右肩:“林岱安,你可愿做朕的一般剑,一把削除荆棘、割除腐肉的剑!”
林岱安单膝跪地,拱手道:“正是臣所愿,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殷宁将他搀起,君臣相视一笑,自不必多言。
第056章 高中状元
出城的街道上,驶来几匹快马,骑马的正是兵器司司长武济钊并几名属下。他们身后,还跟着一辆马车。
薛灵均静静坐在马车里,脸色不再白如纸,却仍旧苍白憔悴,他穿着寻常百姓的粗布衣衫,对着车厢内关闭的窗格子,愣愣出神。
一旁坐着王粟香,时不时地唉声叹气、愁云满面。
“娘,不怕。”薛灵均见他母亲忧愁,安慰道,“我想定了,路上吃点苦也没关系。咱们娘俩一道做个伴,就当去游历一番,去西北看一看大漠草原风情。”
王粟香苦涩地笑一下,“你从小到大哪吃过什么苦,不晓得外面的日子到底有多难过。”
薛灵均也不反驳,侧身打开窗子,目光淡淡掠过街上建筑、行人。
“状元巡街要开始了!”
有人突然喊一声,匆忙朝长乐街的方向而去。
其他行人听闻,也纷纷追着那人背影而去。
薛灵均放下窗子,目光落在空空的陈旧木厢板上,又开始愣神。
车行到城门处停下,武济钊下马,朝守门侍卫出示令牌。
薛灵均突然挑开车帘,跳下马车,丢下一句“我稍去片刻,很快回来!”,就跑得不见人影。
也不顾王粟香在马车里焦急地喊他:“宝儿,你去哪?”
薛灵均跑到长乐街上时,已经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他想再亲眼瞧一眼林岱安。
此时,京都城里的长乐天街上,人山人海,离王宫不远处的龙门外,百姓们都挤得一层又一层,伸长了脖子看热闹。
薛灵均费力地挤进去,就听见有人高喊:
“新科状元林岱安,就要骑马过来了!”
瞧热闹的百姓听闻,便更加推搡着往前挤。
薛灵均被挤得更加喘不上气,他努力地维持自己的位置,不愿被挤了出去。
远处渐近的锣鼓声愈来愈响,每到一处拐弯时,便会有宫人点燃喜鞭,好一派欢声雷动,喜炮震天。
只见一个宫人作为顶人,手执引路的大红旗一面,上面写着一行大金字:
“皇帝陛下钦点文士经科状元林策。”
那顶人身后左右两侧,紧跟着两个宫人敲锣,四个宫人打鼓,从道路左面拐出。
又是一阵霹雳啪啪的鞭炮之声。
打头第一个高头大马从拐角处转来,只见那马上之人,头戴一顶金花乌纱帽,身穿一件大红蟒袍,手里捧着当今新皇钦点状元的诏书,足下一双黑底红边银鹿靴,脚踩金蹬,胯骑金铵,在百姓眼中看来,端地是意气风发,前呼后拥,气势非凡。
新皇金殿传胪,要夸官三日,昭告天下,以示皇恩浩荡。
众人待看到状元郎相貌,更为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