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我见犹怜
刘子骏心里募地一紧。
又是这般撒娇的表情……难怪能勾得太子痴恋,好有手段。
郝瑾瑜抿抿舌尖,感觉不那么疼了,立刻反击,阴阳怪气道:“太子长大了,越发威严不可侵呢,都训斥起洒家来。殿下当年骑马,还是洒家亲自教导的呢……”
刘子骏眼神不自觉瞥过含泪的眼角、绯红的脸颊,桃红的舌尖,在心里翻找他所说骑马之事。
札记是近两年所写,其中有回忆写道,原身胆小,不敢骑马,宦官亲自护在怀里,手把手教会了原身。
“彼如父如兄,亦吾之所爱。”
这是那篇札记最后的一句话。
或许他们曾扶持为伴,一路同行。而现在原身已经消失,寻不到一点灵魂的踪迹。他,才是真实的刘子骏。
对郝瑾瑜的亲昵举动,刘子骏做不到任何的回应。
刘子骏忽而感到没来由的烦躁,向前半步,粗鲁地扯住蟒袍衣领,遮住白皙的肌肤,撂下一句话。
“孤在外面等你。”
说罢,掀开帘,回头定定地望郝瑾瑜一眼。深沉诡谲,好似要把他吞下去。
郝瑾瑜气愤地翻了个身,随性躺平,闭眼睡觉。
没过半刻钟,头晕目眩,说不出的恶心。
他愤愤道:洒家今天就是从马上摔死,也不受这晕车的鸟罪。
郝瑾瑜的胆量属气球的,看起来很鼓,泄起来也很快。
刘子骏走在前面,时不时回头看向马车,眉头越蹙越紧,越发不耐烦。
帘掀开了,郝瑾瑜穿一身绯绿绣竹的骑马装,下了马车。发尾高束,窄袖长靴,勾勒出遒劲的腰肢,挺翘的臀部和笔直的长腿,像是尊贵又娇惯的公子哥出外郊游,眼尾露出无聊的倦意。
“大人,您的马。”庆云积极牵来一头极为高骏的马。
郝瑾瑜嘴唇微张,道:“这马比我还高吧……”
庆云:“那是自然。奴才特别甄选新贡的内蒙高头大马,瞧这坚实有力的大腿,肥硕的身躯,高傲不逊的眼神……也唯有此马才配得上大人的威武雄岸。”
郝瑾瑜嘴角一抽:“你可真是个大聪明。”
“都是大人教的好!跟在大人身边办事,奴才定然打着十二分的聪慧劲呢。”庆云洋洋得意。
郝瑾瑜握起马鞭,抽庆云屁股两下:“我夸你呢?!夸你呢?!”
庆云捂着屁股,委委屈屈唤道:“大人——”
“搞个小马驹过来,温顺的,乖巧的,跑不快的那种。”
郝瑾瑜找补地扶住胸口,虚弱道,“洒家啊,吐得虚脱,哪有什么力气。”
“只听说过拉得虚脱……”庆云嘟囔道。
郝瑾瑜眉毛一挑,庆云麻溜地跑没了踪影。
刘子骏定定地看着主仆二人的互动。
郝瑾瑜虽对外凶狠又毒辣,人称“未在地狱的阎罗王”,这个称呼其实有诅咒他赶紧死的意思。郝瑾瑜对自己人却十分护短,因此忠诚于他的人也不少。
札记有八十几次提到庆云。刘子骏十分不屑,堂堂太子竟然和一介小太监吃酸撵醋,甚至写下诅咒辱骂的话语,着实太没品了些。
不过,观今日主仆二人的行径,确实过于狎昵,有失体统。刘子骏亦觉得有几分碍眼。
他掉马回头,行至马车旁,跳下马来。
“先生怎如此慢?孤助先生上马。”
郝瑾瑜还未回话,腰间便被一双大手掐住,一阵天旋地转,自己竟被活生生举坐上了马背。
他仓惶地握住马绳,露出近乎呆滞的表情。
他削瘦了些,可也有一百来斤。
被举起来了?竟被举起来了?
奇耻大辱!奇耻大辱啊!
再说,小太子何时有这般大的力气了?
刘子骏上世武功盖世,穿到没用懦弱的太子身上,远不如从前厉害,却也懂用一些巧劲。
他见郝瑾瑜瞪大黑眸,露出呆若木鸡的傻气,生出几分快慰,笑道:“先生还不坐好?孤要拍马屁股了。”
郝瑾瑜听此,连忙叉腿。刘子骏这个不做人的,他才刚坐好,竟真的拍了马屁股,大喊一声“驾”。
这内蒙极英挺的骏马嘶吼一声,飞驰电掣地奔跑而出,眨眼间甩下大部队。
郝瑾瑜惊恐大叫,断续的声音带着哭腔,自风中传来:“卧槽!我草你——大爷——”
刘子骏骑马追赶,听得不甚真切,没听到最后两个字。
他脸色阴沉,心想:郝瑾瑜好大的狗胆,竟敢说出此等污言秽语。
第11章 我见犹怜
眼看那匹马越发癫狂,不容刘子骏细想,他策马跟上,纵身一跃,飞身到郝瑾瑜身后,单手稳住郝瑾瑜的腰身,另只手握住缰绳,使骏马慢慢停顿下来。
“好了……”
郝瑾瑜回头看他,微卷的睫毛上挂满泪珠,大颗大颗滚落,眼尾嫣红湿润,像染了红妆。
刘子骏微怔,第一次觉得“我见犹怜”这个词语也可以用来形容男人。
“你……你怎么哭了?”刘子骏没发现自己说话的声音放低了许多。
郝瑾瑜抬袖抹了把眼泪,眼尾红痕越发明显,带着哭腔道:“哭个屁!老子风沙迷了眼!”
眼泪汪汪的,还倔强地昂着头……
真真是可怜,又让人忍不住继续欺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