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损招
刘子骏勃然大怒,一掌重拍桌子,震得众人吓了一跳。
“是谁说的话?来人,仗杀!”
那主事茫然惊慌,被人捂住口鼻,拖拉下去。
众朝堂看向刘子骏的眼神不觉有了几分敬意,观昨日太子做事,还以为太子是位和善的,没想到做事狠绝不输阉官。
刘子骏缓缓道:“孤已为诸位想到好办法。三日后,孤想在宫内举行一次义卖。百官参与,价高者得。大家为大梁殚精竭虑,谋求甚多……”
他意有所指,轻描淡写道:“义卖过后,诸位可一笔写清过往。”
太子这话的意识是大家贪墨银两也就贪了,只要这次义卖把贪墨的银两交出来,便会既往不咎。
官员们神色各异,看向郝瑾瑜。要说谁贪的最多,非稳坐于山的提督大人莫属。
郝瑾瑜眨眨眼,小太子够狠的啊。一上来便用这等雷霆手段,也不怕百官逆反。
“殿下真乃神人,臣必定倾尽家财,为灾区百姓尽上一份心。”
郝瑾瑜看向苛信长,笑道:“我记得苛大人在远郊有一处占地千亩的别院,别院空着也怪可惜的……”
苛信长立刻道:“大人所言甚是,臣亦觉得宅子无用,正打算出售,为灾民尽一份心力。”
“挺好,挺好。”
郝瑾瑜笑吟吟地扇着骨扇,道:“洒家提督东厂,管辖锦衣卫,有监督诸君言行的职责。诸君,好自为之啊。”
这……已然是光明正大的威胁了。
百官的家财,他郝瑾瑜了若指掌,若敢糊弄,怕是吃不了兜着走。
众人点头应是,小心翼翼退了出去。
户部左侍郎悄悄拉了一把苛信长,两人走在最后耳语。
“上次的名单,郝大人便没有批,那几人已心生不满。今日郝瑾瑜为小太子撑腰,得罪百官。郝大人这是在做什么?大人,您得找个机会,与郝大人好好通通心啊。”
苛信长脸色青黑,沉沉点头。两次了,两次都在拿他杀鸡儆猴,要他这内阁首辅如何立威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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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内,刘子骏试探地问道:“先生,为何如此帮孤?”
郝瑾瑜嘴角带笑:“这天下,莫有人比太子更为重要。”
老皇帝指望不了,大梁还能不能好全指望小太子咯。
在刘子骏听来:阉狗在向他表白!
札记曾写道,郝瑾瑜说,太子虽是天下人的太子,却是他郝瑾瑜一人的子骏 ,他愿意倾尽天下,只为子骏开心……
狗宦官对原身竟然是真心的!
他不是原身,注定容不下这等奸佞放肆之人。
第7章 损招
苛信长求见时,郝瑾瑜正在后院吭哧吭哧挖坑。一天清汤寡水的饮食,连挖坟也没力气,撅了没有一层土。
“让他进来。”
郝瑾瑜招招手,侍从们奉上温水盆。
他慢条斯理地洗手,一双修长莹白的手指好似上好的暖玉,白得发光。
苛信长作揖,道:“大人,升迁名单的官员,您看过了。怎么突然反悔,属下如何与他们交代啊?”
“呵,眼皮子浅。”
郝瑾瑜轻蔑觑一眼,看蠢货似的。
水滴划过指尖,落在土坑里。郝瑾瑜手指土坑,问道:“这是什么?”
苛信长定睛认真看,刚没过脚跟的土坑,看不出什么特别之处。
他百思不得其解,只好如实回道:“没有草皮覆盖的黄土。”
“蠢笨!你且认真看看!”郝瑾瑜斥骂一声。
苛信长左看右看,一土坑而已。
他不敢质疑提督大人,蹲下身低头认真看,试图从破碎细腻的黄土里参悟玄机。
蹲得脚都麻了,眼睛都累了,头都有些犯晕,苛信长仍旧没想明白到底有什么特别。
“微臣愚笨,还请大人明示。”
郝瑾瑜眯着眼,神情高深莫测:“你看到的是土,而洒家看到的是坟墓。”
“坟?”
苛信长吓了一跳,慌忙往边上挪了挪。
大人杀了人埋在此处?未听说有哪号重要人物消失不见啊……
郝瑾瑜:“一座埋葬你我的坟墓。”
“大人何处此言?”苛信长颤惊惊地问道。
郝瑾瑜喝口茶水润润嗓,慢悠悠道:“月满盈亏,盛极必衰。如今满朝文武无不向你我低头屈膝,盛荣无人匹及。要不想早早埋进棺材里,必要先人所想,考虑后路。”
苛信长深以为然地点点头,试探地问道:“所以大人对太子殿下才如此纵容?”
“不错。如今太子大了,野心也大了。正好是你我显出为人臣子贴心周到的时候。
太子想要什么,你一定要尽力配合,莫要使绊子。待到太子完全信赖于你我,不就是又一位明帝。”
“大人所言甚是。只是太子殿下想要百官们出钱赈灾,此种做法会令百官心生怨怼……”
苛信长想到白日太子一声“仗杀”的狠绝神情,担忧小太子不似老皇帝那么容易遭他们摆布。
郝瑾瑜轻笑一声:“所以你我更应配合。太子政事推行困难,而洒家全力帮扶于他。谁忠谁奸,一目了然。
放心,太子是洒家从小看到大的,何等脾性洒家清楚得很。你只管行事,保你二三十年的首辅地位稳固。想要银钱,往后的机会多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