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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穿制服的乘警出现,打斗和辱骂都停止了,夫妻俩人立刻松开女孩向乘警诉苦,“乘警同志,这个女的侵犯我家孩子的隐私,还对我们出言不逊,我们要求她删除手机里的视频!”
“是啊,小伙子,你看她把我老公脸上抓得全是血,这不破相了?我们要报警!她故意伤人!”
“列车还有还有一个小时就到西城终点站了,确定要报警的话,到时候你们一起去派出所接受调查吧。”乘警板着脸,用官方的态度说官方的话。。
“当然了,我们肯定要报警!她得赔偿我们的医药费!我家孩子都哭成啥样了,得接受心理辅导!我们还要到法院告她,让她永远留下案底!”
逢时列车到站,车内广播正在提醒半山市的乘客及时下车,半山站预计停靠十分钟。
夫妻二人巧舌如莲,一左一右将乘警围住,被打的女孩儿涕泗横流,几次想要插话替自己辩解都无济于事,焦急中只有立刻拉住走回座位取行李的程思敏,恳求她一定要为自己作证。
车厢内陆续有乘客上下车,程思敏来回瞅着女孩儿的脸和自己还搁在行李架上的行李箱面露难色,“真不好意思,我不到终点站的,就在这里下车。”
“可是我一个人说不过他们,你不是目睹了全程吗?他们先动手打我的,你得帮我和警察说清楚。刚才你一直在看啊,不能帮帮我吗?”
车门关闭的时间还有几分钟,身边的旅人不停挤开程思敏,刚才还一起拍摄同一段录像的人们此刻各奔前程,异口同声地嚷着:“让让!别站过道挡路!”
程思敏如不倒翁被推来搪去。
想到还被关在航空箱里的“贝贝”,程思敏也有些急躁,摇晃之中,她垫着脚够了一下自己的行李道:“这个我可能帮不了你,我在货运车厢里托运了宠物,现在得抓紧时间去提货。你放心,车厢内有监控,警察肯定会取证的。不可能只听他们的一面之词。”
“但我还需要证人啊!你是证人怎么能随便下车!
程思敏的口头安慰无效。女孩儿如惊弓之鸟抓住了救命稻草,挥舞着手臂妨碍程思敏取行李。
“我们报警,你得协助调查,我可不能被处罚,我在准备考……”
女孩顿了一下,颇有忌惮,接着低声咕哝:“我的事情很重要!”
可是程思敏的小狗对她来说也很重要,身后又有下车的人重重推了程思敏的肩膀一把。她耐心耗尽,皱着眉头正要失态,她那只粉色的行李箱已经被人拿下来搁在了脚边。
替程思敏解围的正是刚才那个带来乘警过来处理纠纷的“大学生”,他周身的气场看起来还是那么平静,先是朝着哭泣的女孩儿说:“我帮你作证吧。”
随后他侧目朝着程思敏点了点头,语气柔和可亲:“我也坐这一节车厢,我作证也一样的,你有急事的话可以先走。”
目光短暂接触,程思敏十分感激,再次朝他道谢,第二个“谢”字还没落地,人已经拖着行李箱逃命似的飞出了车厢。
程思敏前脚刚下车,车厢门就发出不可以通行的“滴滴”声,幸亏她跑得快,不然贝贝还不知道要等多久。
这下不急了,时间大把的,放慢脚步,程思敏驻足原地,从裤兜内掏出托运宠物的提货单,抬头寻找着去往车站大厅的路。
这是她三年来第一次回半山,车站改建,早就不是当年的模样了。
就在她举目乱望的时候,一道若有似无的视线触到了她的脸颊,程思敏有感回头。
果然,几步之遥的车窗内,刚才的“热心肠”正在望着她。
车窗玻璃被擦得透亮,阳光西晒正好点亮对方的眼睛,这一次程思敏把对方的脸看了个真切。
凤眼,长眉,冷白皮再加上骨相优越的眼眶和眉骨,实在是过分漂亮的半张脸。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才被帮了两次的缘故,程思敏突然觉得对方声音和眉眼都有些熟悉。很快,车厢移动起来将对方带离她的视线,程思敏也提步向电梯处走去,将这种莫名的亲切抛之脑后。
她离开学校都多少年啦,可不认识什么的清澈又愚蠢的男大生。
再说,疫情三年,公共交通上产出的口罩帅哥还少吗?有的人戴上口罩是美男子,摘下口罩那就是大号蟾蜍。现在国内的制造业多发达,中年秃顶都可以带上假发套冒充小鲜肉。
新新女性千万不能盲目迷恋美色。
夕阳的酷热散尽,月辉洒下一片清凉。
时应从满城北街派出所走出来时,完全没想到外面的天色已经黑得如此彻底。
先前纠纷的调节程序实在冗长,双方抗辩又争执不下,时应一开始还能做到条理清晰地诉说自己今天下午在 14 号车厢内的所见所闻,言词确确地反对夫妻二人的不实言论。
他话没说几句,就被粗暴地打断,再而衰,三而竭,场面混乱,连带着需要他作证的女孩也开始反对他的反对。
几张嘴同时讲话,全是无效信息,时应头昏脑涨,最后真的无话好讲,只能关闭耳朵,盯着两位民警身后白墙上的一处污渍发呆。
身后电子屏上红色的防诈骗口号正在实时滚动,趁着月光,时应低头看了看手表,原来他这一呆竟然消耗了两个多小时。
现在九点过半,时间太晚,回半山的高铁票早就没了,余下两班绿皮火车慢悠悠的,要行驶近三个小时,为了节省时间,他只能找找附近汽车站的大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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